“给岑岑上户口,这是我答应你的,如果我拒绝,用你的话说,就是拒绝一个濒死之人的最后请求,你都道德绑架我到这个地步了,我也只能妥协,好,现在我做到了,但你最好也别言而无信,否则我会随时邀请湘姐和霍满月一起去看你的亲生闺女。”
“守…守什么信用?”
杜之祥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紧紧抓着病号服的领口,狼狈抬起头。
李顽轻笑,继续说:“当然是死啊!我答应给你的私生女上户口的前提,是你快死了,但如果你没死成,我不就成了帮你欺骗湘姐的帮凶了?”
杜之祥:“……”
李顽脸上在笑,眼底的冷意如锋锐的刀:“要么你带着秘密进棺材,要么你活下来,然后我帮你昭告天下。”
“早在十五年前,你就跟外面的女人生了个女儿,只不过那女孩子是个唐氏儿,你才一直不愿意认,都十五岁了还是个黑户。”
杜之祥:“……”
都说无奸不商,这些年,李顽在杜之祥面前有点扮猪吃老虎,他的形象一直是稳重可靠,一口一个“姐夫”,把杜之祥叫迷糊了,让他对李顽在无形中越发信任。
在病重之际将自己一直梗在胸口放不下的事,向李顽和盘托出。
杜之祥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知道自己愧对霍斯湘,但同时也愧对那个被自己忽略了十五年的孩子。
从知道那个孩子是唐氏儿开始,他就拒绝承认那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后代。
他瞪大了眼睛,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襁褓里的婴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杜之祥反复做了三次亲子鉴定,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直到那一刻他才颓然下来,终于死心。
而和他有过几夜关系的那女人,本就无权无势,身世草根,从一开始被杜之祥选中,就是将她视为生孩子的工具,如果生下的是个健康的儿子,或许还能得到一丝怜爱,可偏偏肚子不争气。
孩子出生后,杜之祥不止一次有过掐死那唐氏儿的念头,最后都被理智镇压住,下不了手的后果,就是放任他那个痴痴傻傻的女儿一天天长大……
他给了那女人一笔钱,找人将她们母女送到偏僻的乡下,唐氏儿听说都活不长久,他默默希望那孩子能尽快自生自灭,从此永不再见。
年轻时的杜之祥爱面子,要体面,不论是那孩子还是孩子妈,都一律将她们视为自己人生的污点,他不去想,不去看,甚至夜里辗转反侧时也从没有过一次想起她们。
只当成是自己无意中造下的孽,仿佛毫无意义的排泄物,丢远了,再与自己无关。
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他也的确是瞒得天衣无缝。
私下只有夫妻两个人时,霍斯湘还会跟他念叨,这辈子都没给他生个孩子,觉得对不起他,每次杜之祥都不说话,他沉默的看到霍斯湘低眉顺目的神情。
一开始时他会心虚,可久而久之,他也慢慢习惯了,甚至会很享受霍斯湘的愧疚。
他嘴上不说,但行动上会用这事暗戳戳拿捏她,一辈子都将霍斯湘攥在手里,让她对自己死心塌地。
以前杜之祥在私生女这事上,很少有反思,是直到他生病后,工作停摆,有大量的时间在家和医院休养治疗,他开始有很多机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