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庄园的院子里,给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韩远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百感交加。
佃户们正围着自己分到的水牛转来转去,有的摸摸牛角,有的拍拍牛背,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这些水牛体型庞大却性情温顺,任由主人们摸头抚背也不见烦躁。
“东家,这牛可真是好啊!”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激动地说道,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水牛的脖子,“俺种了一辈子地,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牛。”
“是啊是啊!”旁边另一个佃户接话道,“这牛膘肥体壮的,看着就有劲。”
韩远微笑着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了远处被单独拴着的三头公牛。那三头公牛眼睛通红,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叫声,显得格外暴躁。粗壮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扬起阵阵尘土。
“少东家,这三头公牛脾气大,得分开栓着。”一个瘦小的中年人不知何时走到了韩远身边,正是顾家送来的兽医马有洛。他的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要是凑到一块儿,准要打起来。”
韩远看了看这位新来的“礼物”,心里泛起一丝不适。动不动就把人当成交换的筹码,这让他很不习惯。但转念一想,现在庄子上正缺个懂行的兽医,便压下心中的不快。
“马叔,我看这些水牛虽然温顺,但体型太大了,村民们有时候都拉不动,这样耕地不太方便吧?”韩远问道,眉头微皱。
马有洛连忙拱手:“少东家有所不知,其实给牛穿个鼻环就好使了。春秋时就有人这么干,只是现在不是所有人都用这法子。”
“哦?”韩远眼前一亮,他原本以为自己想出了个新点子,没想到古人早就玩明白了。
“那现在就给这些牛都穿上鼻环如何?”
“没问题。”马有洛答应得很痛快,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不过得先搭个架子。”
很快,在马有洛的指挥下,几根木桩被钉在地上,搭成一个简易的栏架。第一头水牛被牵了进去,四肢和牛角都被绳子固定住。马有洛叫来两个儿子帮忙按住牛头,自己则拿出一根铁钎。
“等等。”韩远及时叫住他,“先把钎子烤热。”
老兽医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照做了。待铁钎温度降下来,他一手抓住牛鼻子,一边给韩远解释:“穿环的位置很讲究,得在鼻中隔中间那个浅白色的点上。太上了牛不听使唤,太下了容易豁了。”
说着,铁钎已经准确地扎了下去。鲜血顺着牛鼻子流下来,看得周围的佃户们直跺脚,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转过头去不敢看。
“别担心,就跟人打耳洞似的,再等一段时间就能缓过劲。”马有洛安慰道,手上麻利地穿上绳子打结。
韩远看了会儿,便转身去看骡子了。他爹正带着一群府兵在那边挑选。老爹围着一头骡子转圈,不时用手拍打骡子的腿部。
“这骡子不错,腿粗蹄壮。”老爹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岳七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三郎,我们想再买几头骡子当坐骑,你看成不?”
“想骑马干脆直接买一匹马得了。”韩远随口说道。
“马太贵了,我们又不是骑兵,骡子就够用了。”岳山在一旁说道,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韩远沉思片刻,一匹好马要上百贯,而骡子才二三十贯,确实差别不小。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骡子确实是更实惠的选择。
“行,我给单叔写信,再麻烦他弄几匹好骡过来。”
“太好了!”岳七眼睛一亮,“有了骡子,我们巡视庄子就方便多了。”
天色渐暗,院子里的人群开始散去。佃户们牵着各自的水牛,依依不舍地向韩远道别。
马有洛带着两个儿子收拾工具,准备回住处。
韩远站在门口,望着远处连绵的田地,不禁陷入沉思。暮色中的田野泛着淡淡的金光,微风吹过,麦浪翻滚,宛如金色的海洋。
一阵凉风吹来,韩远打了个寒战。他回过神来,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院子里只剩下几个仆人在收拾东西,远处传来几声犬吠。
“三郎,进来吃饭了。”母亲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韩远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院子。那三头暴躁的公牛已经安静下来,在夜色中化作三个模糊的黑影。
走进屋内,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夜的寒意。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说着今天的见闻。
韩远一边听着家人的谈话,一边慢慢吃着碗里的饭。
“对了。”父亲突然说道,“明天要去看看那片新开的荒地,你跟我一起去吧。”
韩远点点头。成为地主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学习和处理。但他并不感到害怕或者压力,反而有种莫名的期待。
饭后,韩远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从早上的分牛到下午的穿环,再到晚上的家庭晚餐,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虽然当地主这件事来得突然,但似乎也没那么难。只要用心经营,把日子过好,把庄子打理好,其他的事情自然会水到渠成。
窗外传来几声蛙鸣,夹杂着虫鸣声,组成了一首大自然的夜曲。韩远闭上眼睛,慢慢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