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苏嬷嬷连忙将手帕收起来,“这可都是夫人留的念想。再说了,”她意味深长地笑道,“东陵王不是还留着一方吗?”
柳婉婉闻言,脸上又是一热。她转身走向窗边,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窗外的院子里,一对蝴蝶正在花间追逐嬉戏,她看着它们,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高大的身影。
为什么他会留着那方手帕?这个问题在她心里打转,却始终找不到答案。记忆中的少年时光如同春风拂面,带着几分青涩,几分懵懂,却格外温暖。
“小姐,”苏嬷嬷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要不要把这些手帕也整理一下?说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呢。”
柳婉婉转过身,看着嬷嬷促狭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拿起一块手帕,望着手中那块绣工粗糙的手帕,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歪歪扭扭的花纹。细密的针脚透着稚嫩,每一针每一线都在诉说着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那些年少时光,那些笨拙的针线,那个留着她手帕的人,一切都像是镌刻在记忆深处的印记,既让人羞赧,又让人怀念。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照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她望着远处的天际,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方手帕,或许真的不该烧掉。毕竟,那里面藏着太多回忆,太多故事,太多心事。
“苏嬷嬷。”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从今晚开始,请您教我女红。”
苏嬷嬷正在整理针线,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抬眼看向柳婉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又浮现出欣慰的笑意:“老奴定当竭尽所能。只是姑娘为何突然想学这个?”
柳婉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帕子又翻看了一遍。布料已经有些发黄,边角处甚至有些磨损,但那些歪歪扭扭的针脚依然清晰可见。
“我不在意自己是否完美无缺,”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但这样粗制滥造的手帕,总不该再让它们四处流传了。”
苏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柳婉婉身边:“姑娘是因为东陵王那块手帕的事?”
柳婉婉微微蹙眉:“母亲收藏我的手帕,是出于慈母之心。可东陵王为何也要珍藏这等拙作?这实在令人费解。”
“或许”苏嬷嬷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陈管家快步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姑娘,孟先阳已将账本整理妥当,请您过目。”
“放书房吧,我晚上会看。”柳婉婉随口应道,目光依然停留在手帕上。
陈管家却没有立即退下,而是笑着补充道:“田庄店铺的账目也都在内,孟先阳做得很是细致。王爷推荐的人果然靠得住。”
话音未落,翠环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手中抱着各色衣裳:“姑娘,明日宴会的衣裳,您要看看吗?”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府的秦总管踱步而来,圆润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姑娘,王爷让我来问问,明日长公主寿宴,您可确定要去?”
柳婉婉放下手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劳烦转告王爷,我会去的。”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若王爷不愿出席,不必勉强。”
“姑娘误会了!”秦总管连忙摆手,“王爷是想知道您准备了什么贺礼。”
“一幅大师兄的画作。”
“啊?”秦总管的圆脸瞬间皱成一团,“柳绿枫先生的画?那可是”
柳婉婉看着他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禁莞尔:“秦总管若是喜欢,改日我送您一幅。”
“那可使不得!”秦总管连连摆手,眼中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若是您收集的那些画作,老奴却是不敢推辞。”
“一言为定。”
目送秦总管欢天喜地离去,柳婉婉转向还在等候的翠环:“就月白色那套吧。”
翠环有些为难地看着手中的衣裳:“姑娘,这颜色太素了。明日可是大长公主的寿宴,您若穿得太素淡”
“无妨。”柳婉婉打断了她的话,“参加皇室老寿星的庆典,不必太过张扬。”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翠环手中那件烟霞色的衣裳,心头突然泛起一丝酸涩。那是母亲为她准备的嫁衣,本该是最喜庆的颜色,如今却只能深藏箱底。
“姑娘”翠环见她神色黯然,轻声唤道。
柳婉婉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再说。
夜色渐深,书房的灯火依然明亮。柳婉婉坐在案前,仔细翻看着孟先阳整理的账本。每一笔收支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字迹工整,一看就是用心之作。
“姑娘,该歇息了。”苏嬷嬷端着一盏热茶走进来,“这些账目不急在一时。”
柳婉婉放下账本,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我再看会儿。”
苏嬷嬷将茶盏放在案头,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姑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嬷嬷但说无妨。”
“姑娘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过操劳了?”苏嬷嬷叹了口气,“柳府的产业虽多,但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柳婉婉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我若不亲自过问,如何能了解这些产业的运作?”
“可是”
“嬷嬷放心,我有分寸。”柳婉婉放下茶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况且,这些都是必须要学的。”
苏嬷嬷还想说什么,却见柳婉婉已经重新拿起了账本,只得轻叹一声,退了出去。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翻动纸页的轻响。柳婉婉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块被东陵王珍藏的手帕。
那人向来行事难测,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将她的手帕随身携带。这其中到底有何深意?
想了一通也没有想明白,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
翌日一早,柳婉婉早早的被叫起。
翠环捧着几件衣裳,在柳婉婉面前比划,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屋内的香炉袅袅升起一缕沉香,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月白色这件如何?淡淡的蓝调,最是衬肤色。”翠环眼睛一亮,又拿起一串红珍玉,在柳婉婉颈间比了比,“再配上这个,定然艳丽。这可是前几日刚从南边来的商人那里买的,说是出自南海最好的珍玉。”
柳婉婉站在铜镜前,纤指轻轻拈起梳妆台上一根白玉簪,又取了条月白色绸带。玉簪通体晶莹,一端雕刻着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今日不必太过张扬,昨天已经说过了,就那件月白色的衣裳就好,首饰也不要太多华丽。”她的声音轻柔,眼神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