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冷笑一声:“严格管控?若真如此,母后又怎会”他没有说完,只是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离开皇宫时,整个后宫已换上素衣。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宫人们低着头匆匆走过,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掩埋在这片苍茫之下。
一阵冷风吹来,苏雨烟裹紧了披风。她想起太后曾说过,宫里最是人心叵测,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当时她以为太后是在告诫她行医要谨慎,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深意。
苏雨烟独自走在雪中。往日里总会有林嬷嬷相送,可今日,太后身边的老人一个都看不见了。她知道,这些人怕是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她放慢脚步,任由雪花落在肩头。身后留下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就像宫中那些消失的人,转眼间就了无痕迹。冰冷的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太后最后的叹息。
不远处,一辆马车缓缓跟随。车帘微掀,露出东凌琛清冷的面容。
“王爷,要去接王妃吗?”慕风牵着马,轻声问道。
东凌琛靠在车壁上,轻叹一声:“让她走走吧。有些事,需要自己想明白。”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在雪中孤独前行的身影。
这时,另一辆马车在苏雨烟面前停下。车帘掀开,露出霍青担忧的脸。
“雨烟,上车吧,外面太冷了。”霍青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担忧,“你从早上就在宫里,该回去休息了。”
苏雨烟抬头,雪水顺着睫毛滑落。
“不用了。”苏雨烟勉强笑了笑。
“不行,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扛不住的。”霍青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他的身体像是一道温暖的屏障,为她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苏雨烟转身,看到霍青的眼中满是担忧。她心中一暖,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没事。”声音有些沙哑,显然已经在寒风中站了很久。
“你的手都冻僵了。”霍青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眉头微皱,“上马车吧,我让人准备了暖炉。”
苏雨烟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关切的脸,心中泛起一丝异样。她本想拒绝,可寒风吹得她指尖发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青色马车。那是东凌琛的马车,车帘微动,似乎有人正在注视这边。苏雨烟心头猛地一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上马车的速度。
车厢内暖意融融,霍青递来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升腾。苏雨烟的手指被茶杯温暖,渐渐恢复了知觉。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低声问道,目光落在茶水泛起的涟漪上。
霍青轻叹一声:“太后的事情传遍帝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这种时候,我不想你一个人面对。”
提起太后,苏雨烟的心又沉了下去。她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声音低沉:“这不像是单纯的争权夺位,更像是在报仇。”
“当年云帝登基时,确实有许多血腥往事。”霍青意有所指,“有些人等了很多年,就等这一刻。”
苏雨烟苦笑。宫廷之中,谁的手上没有沾过血?今日的恩怨,或许在多年前就已经种下。她想起太后苍白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
“你想查出真相吗?”霍青突然问道,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苏雨烟摇头,语气坚决:“不,我不想你和悬壶堂卷入其中。这潭浑水太深,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霍青不再多言。马车缓缓行驶在积雪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雪地发出细微的声响。
“听说二皇子最近频繁出入宫中。”霍青状似无意地提起,“他似乎对太后的病情很是关心。”
苏雨烟心中一紧,想起方才看到的那辆青色马车。她攥紧了手中的茶杯:“二皇子向来与太后亲近。”
“是吗?”霍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倒是听说,他最近经常出入城郊的一处庄子。”
苏雨烟猛地抬头,对上霍青探究的目光。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马车在宣平侯府门前停下,喜宝早已等在那里。小家伙一见到苏雨烟就扑了上来,圆圆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娘亲,太后婆婆怎么样了?”
看着儿子泛红的小脸,苏雨烟心中一痛。她蹲下身,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痕:“太后婆婆很好,等过两天娘亲带你去看她。”
“真的吗?”喜宝眼中含泪,小手紧紧抓着苏雨烟的衣袖,“我还能见到太后婆婆吗?”
苏雨烟强忍泪意:“当然可以,娘亲向来都说实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努力保持平稳。
苏霄见状,连忙抱起喜宝:“走,二舅舅陪你玩雪去。看谁堆得比较高!”
“我早就会堆了!”喜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地挣扎着要下地,“上次我堆的比二舅舅还高呢!”
苏雨烟看着儿子欢快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多希望喜宝永远都能这样天真烂漫,不必知道宫墙之内的尔虞我诈。
“进去吧,别着凉了。”霍青轻声提醒,“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
苏雨烟点点头,看着霍青的马车渐渐远去。天空中的雪花越下越大,很快就在地上堆积起厚厚一层。
与此同时,帝都郊外一处偏僻的庄子内。
“此时不去何时去。”二皇子东玉松冷冷地看着秦芷若,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太后已经病倒,宫中人心惶惶。”
秦芷若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可是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
“怕什么?”东玉松冷笑一声,“只要按照计划行事,谁也发现不了。你难道忘了这些年的屈辱吗?”
秦芷若咬着唇,她当然没有忘记,那些耻辱和痛苦每夜都在折磨着她。可是
“别犹豫了。”东玉松的声音愈发冰冷,“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就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秦芷望着眼前之人。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雨丝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真的是她记忆中的二皇子东玉松吗?几年不见,他的眼神愈发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的威压更甚从前。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檐角滴水的声音。秦芷若缓缓收回目光,望向铜镜中的自己。镜中人容貌依旧,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大家闺秀。几年的幽禁生活让她看透了太多,与虎谋皮从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小姐,用膳的时辰到了。”丫鬟小声提醒道。
秦芷若摆了摆手,“摆上吧。”
直到案几上的饭菜逐渐冷却,她的思绪却愈发清晰。
今日二皇子的话让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