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机器能省下不少人力。”钱乡长的手指在图纸上划过,“最重要的是,不用再担心下雨天粮食发霉了。”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有人点头赞同,也有人露出怀疑的神色。
“现在分两边站,同意造机器的左边,反对的右边。”钱乡长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响亮。
人群骚动起来,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沈桃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悄悄数着人数。有人犹豫不决,在两边之间徘徊。
“反对的多了几个。”钱乡长叹了口气,堂屋里的气氛压抑又无奈。
“咱们祖祖辈辈都是请大师做法,哪有造这稀奇古怪玩意的?”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说道。
“可是请大师也不一定灵验啊,还得一个接一个请,那钱不是白花?”年轻人们纷纷附和。
争论声越来越大,沈桃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看着村民们激动的面孔,听着此起彼伏的争吵声,心中不由为这种封建的想法摇头。
最后钱乡长决定抓阄定夺。村长拿出准备好的竹签,让大家轮流抽取。出乎意料的是,支持造机器的一方赢了。
“得赶紧去找铁匠。”钱乡长转头对沈桃桃说,“趁着这股劲儿,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他们找来程大叔的马车,冒雨赶到青柳镇。马蹄声在泥泞的道路上响起,溅起无数水花。沈桃桃坐在车上,看着两旁模糊的景色,心里很是忐忑的,她不知道以现在的技术能否真的能制作出来这种烘干机器。
铁匠铺里,打铁匠看着图纸直皱眉。炉火的光芒映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这活做起来不简单啊。”
“要多少银子?”钱乡长直截了当地问。
“四十两银子,一文都不能少。”
这个数字让钱乡长倒吸一口凉气,“这”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钱袋。
正为难时,赛豹提着食盒进来了。他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但精神却很好。
沈桃桃眼前一亮,赶紧拉住他,“赛豹,你帮帮忙,这事关全村的粮食啊!”她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赛豹仔细看了看图纸,眉头微皱,若有所思,“这里用青松木代替铁料,能省不少银子。”他指着图纸上的某处说道。
沈桃桃听着赛豹的话,这或许有戏。她一边看着赛豹和铁匠讨论细节,一边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理出了头绪。
赛豹的话音这边刚落,几个人的脑袋立刻凑到了图纸前。屋内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每个人的面庞都笼罩着一层紧张而期待的神色。
“瞧这里”他指着图纸上的几处关键位置,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烟道不一定非要用铁,圆瓦管也成。只要能通烟就行。”
打铁匠眉头紧锁,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图纸上的细节,忽然眼睛一亮:“确实,瓦管要是不磕着碰着,用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沈桃桃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若能用瓦管替代铁件,那成本必然能降不少。
“那这样算下来,能便宜多少银子?”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打铁匠和赛豹对视一眼,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计算起来。
“铁件少了,至少能省下十两”
“瓦管便宜,再省四两”
“工钱也能少些”
最后得出了二十六两银子的数字。
钱乡长站在一旁,捻着胡须,眉头渐渐舒展。屋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虽说二十六两也不是小数目,但比起原先的四十两,已经好了太多。
“这个数”钱乡长思索着开口,“若是全村齐心协力,倒也不是凑不出来。”
“我这儿还有一个要求”打铁匠忽然开口,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众人,“机器要是三年内出了问题,我免费修。不过这图纸得归我和赛豹。”
沈桃桃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思。雨季漫长,周边村子的粮食都遭了殃,若是这机器当真好用,制作几台卖出去,那可是笔不小的买卖。沈桃桃示意钱乡长,轻轻点头。
钱乡长当即明白,立马还价:“成,不过得再便宜些。二十四两,一文不能再多。”
打铁匠思考片刻,终于点头答应。
回到村里召集村民时,沈桃桃就预感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果然,一说要凑银子,村民们顿时炸了锅,吵闹声在祠堂里此起彼伏。
“这么多银子,我家哪里拿得出来!”
“万一机器不好使呢?”
“我家的粮食还能再撑几天”
有的当即表态愿意出钱,有的却死活不肯松口。其中最难缠的就是沈老头,那张脸涨得通红,手指颤抖着指向钱乡长:“我家的粮食晒都晒不干,现在还要我出银子?”
争吵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最后,愿意出钱的村民各自回家取银子,不愿意的则甩手离开。沈桃桃虽然家中不缺这点银子,但还是跟着出了一份,她知道这时候更需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
整整等了三天,晒谷机刚刚组装好。期间雨一直下个不停,村里的路都泥泞不堪。
钱家老宅被收拾出来安置机器,村民们纷纷抱来木柴,堆得院子水泄不通。所有人都挤在堂屋门口,紧张地盯着里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设备实在太过庞大,又赶上下雨,地面湿滑,赛豹和打铁匠足足忙活了大半天才装好。期间几次差点摔倒,额头上的汗水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滑落。
钱乡长第一个试验,将几麻袋湿漉漉的谷子倒进机器。钱夫人坐在一旁不停添柴,脸上被火光映得通红。钱乡长则拿着铲子翻动谷子,动作小心翼翼。
屋内很快热了起来,蒸汽在空气中弥漫。村民们挤在门口,不时探头张望,低声议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
一个多时辰后,钱乡长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他抓起一把谷子放在掌心细看,又放在耳边摇了摇,最后用牙咬了咬,发出清脆的响声。
“真的干了!”他激动地冲出院子,“和晒干的一模一样!”
前排的村民们你推我搡地上前验看,一个个仔细检查着谷子的干湿程度。他们的表情从凝重逐渐变成惊喜。
“这下咱们的粮食有救了!”
“快去把我家的谷子搬来!”
“我先来!”
“凭什么你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