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在想什么?”楚笒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笒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想了这么多。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没什么。”
“是在想赵姑娘的事吗?”楚笒焉试探着问道。
楚笒霄的手又是一顿。
“我看得出来,”楚笒焉继续道,“每次提到她,大哥你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胡说。”楚笒霄放下茶盏,声音有些生硬。
“大哥何必瞒我?”楚笒焉凑近了些,“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
楚笒霄沉默片刻,才道:“她不愿让人知道这些事。”
“这些事”指的是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楚笒焉叹了口气:“换作是我,也不愿让人知道。”
“所以,千万别伤害她的尊严。”楚笒霄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这语气让楚笒焉一愣:“大哥,你你真的不喜欢她?”
楚笒霄的脸色沉了下来:“同情她的遭遇,欣赏她的才能,想为她做些什么,这就是喜欢?那若是不喜欢,就该无视她的功劳,漠视她的感受?”
楚笒焉哑然。从小到大,堂兄待他极好。无论他看上什么,堂兄都会让着他;无论他闯什么祸,堂兄都会替他兜着。
可今日的堂兄,却接连对他发了好几次火。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堂兄吗?
“可是大哥,”楚笒焉犹豫道,“若是不问清楚,万一她真的用赵家的关系帮我”
“你要如何开口问?”楚笒霄打断他,“直接问她为何打听你的消息?为何见到你时神色异样?你问得出口?”
楚笒焉语塞。确实,这种自作多情的话,他说不出口。
“来吧,咱们赌上一把,”楚笒霄唇角微扬,月光下他的笑容显得格外冷峻,“最多两个月,你就能如愿参军。”
“什么意思?”
“她一直在打听你是否想参军,若她真心喜欢你,必会动用赵家之力助你。”楚笒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楚笒焉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那个女子的身影——她明明对他避之不及,为何又要打听他的事?
“但若是她真帮我参军成功了”
楚笒霄看着满脸纠结的堂弟,突然笑了:“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
他仰头望着明月,月光映照下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当初被她栽赃时,我也是这般愤怒。可后来母亲因她的药方痊愈,临江阁因她的主意重获生机。到最后,我竟在想,被她诬陷,是不是上天的眷顾?”
“大哥”
“你呢?”楚笒霄转头看向堂弟,“你厌恶武举,想从军建功。可父母不允,让你郁结成疾。若是她真能助你圆梦,你舍得拒绝吗?”
楚笒焉沉默了。确实,他做梦都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若是赵倾洛真能帮他
“大哥,我该怎么办?”
“现在去拒绝,或是等她办成后再拒绝。”楚笒霄的声音平静,“前者会暴露我调查她的事,后者你要准备七年的武举。这七年里,每每想起错过的机会,都会痛不欲生。”
楚笒焉陷入了沉思。月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格外纠结。
“其实”楚笒霄突然开口,“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会选择临江阁。”
“什么意思?”
“以她的才智,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去处。”楚笒霄的目光变得深邃,“可她偏偏选择了一个几近破败的酒楼,还不惜用那种方式逼我就范。”
“大哥的意思是”
“她一定有她的理由。”楚笒霄轻声道,“就像她关注你一样,一定有她的用意。”
“那我们”
“静观其变吧。”楚笒霄站起身,“若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总会露出马脚。若是没有”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楚笒焉看着堂兄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什么:“大哥,你是不是”
“夜深了。”楚笒霄没有回头,“早些休息吧。”
看着堂兄离去的背影,楚笒焉若有所思。他从未见过堂兄这般模样,为一个女子如此费心。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檐角滴落的雨声在回响。楚笒焉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案几上那封还未拆封的密函上。信封一角绣着金线暗纹,那是京都某位权贵的标记。
他伸手轻轻抚过信封边缘,指尖微颤。若是答应这封信中的条件,或许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可那代价,是出卖堂兄的信任,更是背叛自己的原则。
“少爷”门外,老仆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楚笒焉抬手揉了揉眉心,“进来吧。”
老仆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夫人让小的送来的,说少爷这些日子操劳,该补补。”
“放下吧。”楚笒焉淡淡道,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封信上。
老仆将参汤放在案几上,欲言又止。他在府中服侍多年,自然看得出少爷最近的心事重重。可这等大事,他一个下人也不好多问。
“还有事?”楚笒焉察觉到老仆的犹豫。
老仆搓了搓手,“是是国公夫人派人送来消息,说临江阁的改造已经接近尾声,想请少爷过去看看。”
提到临江阁,楚笒焉眼神瞬间亮了。这段时日,赵倾洛为了临江阁的改造殚精竭虑,就连他也被她的干劲所感染。若是现在因为自己的软弱而功亏一篑,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血?
“去备马。”他站起身,将那封信随手扔进了火盆。
火舌瞬间吞噬了信封,金线暗纹在火光中化为灰烬。楚笒焉望着跳动的火焰,心中某个地方似乎也随之轻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