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啊!红樱没了,江义敏也没了。
从前陪着母妃与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的都没了。
这偌大的皇宫里,似乎再也找不到母妃留下的痕迹了。
顾桓祁信手挑开御辇的轿帘,抬头看着一道道红墙碧瓦,心情复杂。收回目光时,看见小碟子泛红的眼角,忍不住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仪嫔未被赐下肩舆或轿辇,来不及回永庆宫,径直从景乾宫去了碧凰宫给叶皇后请安。
众人都来齐了,仪嫔才姗姗来迟,“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嫔妃侍寝,是不得在景乾宫里留宿的,侍寝完,都是要被春恩车送回自己的寝宫中。
可昨夜只听见春恩车将人送去的声音,却不曾听见车辙声再次在宫道上响起,任谁都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坐在右侧首的昭嫔剜了仪嫔一眼,没好气地别过了眼去。
叶皇后不经意地瞥见左侧首闲闲饮茶的沈清和,从前俪妃独一份儿的殊荣,如今也被旁人享了去。
这场面,叶皇后自然是喜闻乐见,于是浅浅笑了,“你昨夜能被皇上留宿景乾宫,说明皇上心中喜欢你。后妃服侍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为第一要务,因着服侍皇上,给本宫请安迟些,不碍事的。”
“臣妾谢皇后娘娘。”仪嫔站起身,仍是一副淡淡的知礼平静模样,敛正衣裙在沈清和的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叶皇后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端起手边茶盏,轻呷了一口,徐徐道:“昨夜,在皇上身边的江公公没了。”
众人面露惊讶,沈清和亦装作不知,用丝绢遮掩鼻尖,做惋惜状。余光瞥见旁边的仪嫔,面色如常。
看来景乾宫那边在顾桓祁上朝前,便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今御前的总管太监是去年冬日里江公公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叫小碟子的。”叶皇后将茶盏放下,肃声道:“江义敏自皇上出生便陪伴皇上左右,如今他人没了,皇上心中定然也是难受的,你们要尽心为皇上排忧。可别在这个时候,触了皇上的霉头。若是一个两个的不长眼,惹怒了皇上,任谁也救不了你们。”
众人起身称是,“臣妾定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嫔妾定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从碧凰宫散去,回到永庆宫,早在榻上,仪嫔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仪嫔的贴身婢女温沅赶紧为仪嫔卸去满头的珠翠首饰,用指腹轻轻为仪嫔按揉着太阳穴。
仪嫔轻轻摇头,低声道:“去将那药给本宫拿来。”
“是。”温沅先是在门口处四下望了望,斟了杯温热的清水来,又从妆奁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极小的药丸,捧在手心,呈给了仪嫔。
仪嫔毫不犹豫地将那药丸放入口中,以温水吞服,“新人中,本宫侍寝次数最多,加上母亲求来的灵药,本宫定可早日怀有身孕,一跃晋升为妃。”
温沅接过仪嫔手里的空茶杯,欣喜附和道:“娘娘得以在景乾宫留宿,便说明皇上待娘娘与旁的娘娘小主不同。昨夜奴婢在景乾宫外听景乾宫的宫人说起,能有留宿殊荣的,除了从前还是贤妃的皇后娘娘,就只有一人了,便是薨在行宫的俪妃。除此之外,就是娘娘您了。”
仪嫔闻言,手抚上自己的小腹,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怀有身孕、荣宠无限的模样,忍不住勾起艳丽的薄唇。
思忖片刻,忽而道:“入宫也有两个月了,不知是本宫多想,还是当真如此。本宫看着皇后娘娘似乎与宸贵妃不睦,处处针对,你可看出来了?”
经自家主子这么一说,温沅也是一阵犹豫,“奴婢记得,那日红樱姑姑家中有事离宫,是碧凰宫的桂落姑姑来请您,随皇后娘娘一同去了景乾宫,为着的,就是抚养大皇子一事。”
“不止如此,还有那香囊的事情,”仪嫔想起那日在景乾宫里,叶皇后分明是想置宸贵妃于死地。
正想着,仪嫔脸色微变,话锋一转,“对啊,红樱!红樱出宫后便遭遇了意外,马车掉下悬崖。这才没过多久,江公公也没了”
仪嫔说着,瞳孔微张,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找人传信回家去,查查这个宸贵妃的底子,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