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柳这句话只是在考验他,考验他到底是不是时鸣,他刚才的种种无疑露馅了,他就是时鸣。但是苏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敢承认,是不相信她,还是另有苦衷。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他们的过往,心里百般滋味。她没有在魏府用早膳,而是直接去了月老坊。
“昨晚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洛洛也来得很早,上来就问。
苏柳坐在梳妆台前面开始梳妆,洛洛吃着油条过来打岔:“那个新夫人向你请安了吗,对你恭敬吗?”
苏柳翻个白眼,洛洛又说:“她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让大欢给她下毒,下巴豆,下耗子药,春药……”苏柳被洛洛气笑了,剜洛洛一指:“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这偷偷摸摸的。”
洛洛俏皮地转身回去:“秘密。”
“大欢挺好,但有点配不上你。”苏柳替她不平。
“嗯,你的华安好,这不心疼你,又给你娶了个姐妹。”洛洛阴阳怪气道。
苏柳把梳子扔过去砸她。两人正在打闹,门外来了一个女人,年龄比苏柳略长,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但眉宇间又带着一股狠劲。
“姐姐,请坐。”洛洛捡起梳子,笑着服务。
“你认不出我了?”女人笑得神秘。洛洛问着她转了两圈,突然大喊:“你是花姐,花姐你怎么这么瘦了,天哪,减掉了多少斤?”
花姐伸出四根手指晃了晃,手指白皙纤细。苏柳闻声赶来,头发还扎得歪歪扭扭,抓着花姐的手直惊讶:“老天爷,你怎么减得这么快,这么多,好像变了个人。”
“苏掌柜,当时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我可是没有后路了,今天来投奔你。”花姐微笑。
“作数,必须作数。”苏柳惊喜着,“洛洛,绣庄和炊饼那几个分号的经营你都交给花姐,你只负责账目和风团的事情。”
“太好了,我正忙不过来,我都两个月没休息了,后天下午绣庄有个技能擂台,下周旺来街的炊饼分号开业,开业活动我还没想好,另外玉臻酒楼和驴肉烧饼铺想在我们这定制炊饼,都要最近谈妥……”洛洛终于找到了出口,拿个凳子抓住花姐的手不放。
等洛洛说完,花姐拍拍洛洛的肩膀:“没问题,只是因为再也不要叫我花姐,我已经把万春楼完全脱离出来,再也不想和过去有牵连,我小名叫雪莹,你就喊我莹姐吧。”
“那我们几人就一起做生意赚钱,我不会亏待你们。”一谈起生意,苏柳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兴奋地谈起自己的规划,“莹姐虽然不在万春楼了,但是那里有很多苦难的姐妹,如果她们能出来的,愿意出来的,我们这里愿意给他们一个做工的机会,甚至如果她们想成家的,我们也会努力帮忙。”
莹姐点了点头:“她们都是苦命人,我和她们很多都有联系,我会尽力的,只是我听说我们这一带有个有钱的岳老板要买我们这附近的地皮,你们知道吗?”
“哪里?”苏柳没听明白。
“就是月老坊和东面的这一片,前些天我在万春楼听到他们聊的,据说这个岳老板特别厉害,半个京城都是他的生意,他好像要在这丝绸生意,我以为你们知道呢。”莹姐说。
“那我们得去哪,这个房子我们好不容易买的,借了干爹的钱刚刚还上,哎呀,这样是不是干爹的糕点房也要换地方了。”洛洛抬头问苏柳。
“那就等等,等找到我们再说。”苏柳拿起梳子若有所思。
“不好了夫人,大公子从树上掉下来摔晕了。”德子突然跑来禀报。
“严重吗,那我回去看看。”苏柳胡乱安排一下,和德子出了门。
路上德子说,今天一早魏云扬看到周墨云又把她当作黑驴,要捉她剪蹄,周墨云生气,让她的小厮捉魏云扬,华雀还没来,德子当时也不在身边,魏云扬爬上树又逃到房顶,后来掉下来摔晕了,头都出血了。
“请大夫了吗?华雀过去了吗”苏柳问。
“都请过了,老夫人说老爷做事没有你周全,所以让我来请你。”德子急匆匆地说。
两人在门口碰到了华雀,华雀两只眼睛通红,一看刚刚哭过。“我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和我挥手呢,怎么会这样,我还觉得他一天比一天好呢,”华雀说着又哭了,奈何她长得甜美,一哭跟笑似的。
几人来到魏云扬的院子,大欢正在门口指挥着扎纸人,他们都吓坏了,抓着大欢问:“人不行了?”
“老夫人说用丧事冲冲。”大欢语气低落。
苏柳和华雀走进屋里,魏华安坐在外面的客厅,看见苏柳眼睛一亮,瞬间站了起来,黑妇女正从里间出来,委屈着脸:“安哥哥,实在对不起,我也不是有心的。”她的话刚说完,魏华安眼神变得灰暗,又坐下来。
“你不是有心的,可你是知道他有病还和他计较,心肠歹毒。”苏柳不想忍了。
“安哥哥和母亲都没说我,你凭什么说我?”黑妇女翻个白眼,抓住魏华安的胳膊。
“大欢,把这个三婚婆子带走,大公子好了之前别让她过来。”苏柳对着门外喊。
周墨云一下急了:“你说什么,你说谁三婚?”
苏柳冷笑一下,接着阴阳怪气:“抱歉妹妹,我也不是有心的,实在对不起。你不是这样对云扬的吗,你都要把他害死了,我怎么才说你一句,你就不干了?”
“你,你!安哥哥你管不顾她!”周墨云抓着魏华安的胳膊直跺脚。不等魏华安说话苏柳又笑道:“真是可笑,都快四十了,还哥哥弟弟的,你那头婚的儿子都要给你生孙子了吧,装什么嗲。”
“苏柳,你过分了!”魏华安突然声色俱厉。
“我过分了,她才过粪了,她屎壳郎跳高,过大粪了。我告诉你,我没离开魏府一天,谁也不能欺负魏云扬,伦理上我是她的继母,感情上我是他的朋友,你看我不顺眼就休了我。”苏柳这几日的恼火终于有机会发泄,转身又冲周墨云道:“你好歹也是她的继母,做点继母该做的事情,别整天脸也不洗,黑不拉几的到处跑。还有你刚嫁到魏府,我作为正妻理应教你做事,什么平妻,尊卑上你矮我半级,身高上你矮我一头,别整天觉得自己跟个事似的。大欢,你瞎吗,带走她。”苏柳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说完昂着头走了进去。
身后的黑妇女手捂胸口气得嘴唇都黑了,魏华安看着她的背影,好似笑了却又好像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