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魏华安出来。外面静悄悄,窗户上站着一只黑猫,黑夜里两只眼睛发出阴森的绿色光芒。
片刻魏华安回到屋内,苏柳还是追着他问痔疮的事。
魏华安看了一眼外面:“你认错了,我就是魏华安,是当今璃月国的太傅,你来魏府干活,怎么不懂下人的规矩,主子的事情能是你随便打听的?”声音严肃又威严,和平时的他一点也不像。
苏柳看着魏华安,觉得他有些异常却又找不出破绽,两人相顾无言,魏华安主动走到苏柳身边,拉起她的手,苏柳顺便端详起魏华安的手,原来他右手手背有一颗米粒大小的痣,可如今只有被火烧伤后的疤痕,甚至指甲都变成了黄褐色,所以手没有线索了。
“我是穿越过来的,我是吕贝贝……”苏柳决定直接问,她盯着魏华安的眼睛,睫毛闪闪,忽闪着希望的小火苗。
魏华安刚刚低下的头猛然抬了起来,一双眼睛好像两盏黑夜的车灯突然打开了,漆黑的瞳孔在眼眶内微微颤动,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开,抓着苏柳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说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一瞬间,苏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就是这个眼神,这种感觉,她确定,眼前的男人就是当时甩了自己的前男友时鸣!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欢,帮我洗漱。”男人却面露冷色,起身,背手。
苏柳蒙圈了,他怎么突然变了,他刚才的表情明明是默认了。她再次靠近魏华安,可他昂首挺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苏柳只好离开。
出了新房,外面月色朦胧,几颗星星挂在夜空不停地眨呀眨,好似有话要说,又好像说不出口。苏柳往外走,西南角的花丛下却突然刺啦一声,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好像一个人,又好像一只狗。
苏柳闷闷地,她仍然拿不准魏华安到底是不是时鸣,她希望是,他们曾经相爱多年,如果能在这里重聚自然惊喜,何况如果是他,也证明当年不是他甩了自己,只是穿越了;可她又希望不是,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时鸣已经变成了魏华安,他在这个朝代身居高位,可以多妻多妾,从感情上讲她完全不能接受。
而新房的新人魏华安正换成睡衣,看着远走的苏柳,他想喊住她,他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贝贝,是不是他深爱多年的女友,他更想问她怎么来到这里,又为什么变了样子……,他想问得太多,以至于心中似乎有无数只老鼠在啃咬,可他又不能问。
因为他现在的身后站着魏府,站着太子,如果他的真实身份暴露,那么其他人会因为他遭受牵连,甚至可能影响到璃月国的未来或子民。
何况,今晚乃至以后,魏府也许不再那么单纯。周墨云不会无缘无故嫁过来,或许因为他,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太子,所以他现在的身份极其敏感和重要,一切更加不能随随便便决定或选择。毕竟从他决定代替魏华安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时鸣。
魏华安仰望月空,玉一般的月亮散发着朦胧的月光,看上去那么柔和,却那么清冷,看着它们离得那么近,其实却隔得那么远。
他为自己心疼,也为贝贝心疼,深爱的人就在身边却只能装作不认识。
其实很久以来,苏柳给他的感觉总是像极了贝贝,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却是真实的。他后悔自己错过了那么多两人的时光,更后悔自己眼拙一直没有发现。
可一切都晚了,他们之间有了其他人,更何况他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往事涌上心头,他的眼泪倾泻而下,
当年他穿越到这里,就遇到了人贩子,一直在采石场工作,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成了挨打,被霸凌的对象,被虐待濒死时,是外出的太傅救了他,因两人几分相似,而他又有些文采,太傅对他格外照顾,安排他在魏府乡下的田地管账。
后来太傅被诬陷叛国自杀,魏府为了魏家的存续,更为了没有靠山的太子得以在后续的夺嫡之中有所依靠,魏老夫人去求时鸣,求他以魏华安的身份继续做太傅。而后他们制造了一场大火,时鸣成了死去的魏华安。
为了保密,不露出马脚,魏府遣散了大量的下人,更以低调节俭的形象大隐隐入市,只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今天,没想到他多年的隐忍和秘密被自己的爱人发现了。
只是,他不敢相认,否则他对恩人的母亲,孩子,甚至视为知己的太子都无法交代。
他对着窗外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多想和多年前一样,冲出夜幕,抓起贝贝的手,奔跑在大街上可那只是梦。
“老爷,外面刚才转悠着一个人。”大欢说着,和德子推进来一个男子,男子17/18岁,长得瘦小,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
魏华安围着男子转着圈看,大欢说:“他应该是一直在外面偷看偷听,我审了他半天,他说走错了路。”
“没想到有人竟敢在我大婚的日子偷窥我,好大的胆子,是不是我太好说话了,带出去割了舌头,挂在门上……”魏华安淡淡地说。
男子大声求饶,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可却被大欢踹了出来,片刻院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隔壁的偏房内周墨云探着脑袋偷看,但终于还是被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
而她,再也没有回到新房。
第二天一早,在新房的门外挂着一条血淋淋的舌头,周墨云差点迎头撞上。她捂着胸口喊大欢:“你们老爷不是脾气挺好的吗,怎么这么残暴。”
大欢吓得面如土色,伸出巴掌对着脖子哗啦几下,吓得赶紧跑掉了。周墨云脸色也紧张起来,原来魏华安看着好说话,却面热心冷,竟然敢杀人。
早膳苏柳仍然没去,但是早膳后魏华安过来了,面色憔悴,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一进门大木桩子一样盯着苏柳,苏柳假装不在意,戴上耳环,恭恭敬敬给魏华安请了个安。
魏华安要去扶她,苏柳直言:“大人,我想了很多,我还是无法忘记我曾经的恋人时鸣,我们还是仅存在合约夫妻吧,以后各自注意,不好乱了分寸。”
魏华安怔了一下,本来充满红血丝的双眼似乎更红了些,看着苏柳一言不发,慢慢地放下了手,晨光洒在他的脸上,阳光太强,他遮住眼出门去,却一下撞到了门框上,一道鲜血顺着手缝流出,他却不发一声走了出去。
踉踉跄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