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琢挑了挑眉毛,坦荡道:“我认真的啊。承欢是谁,你我都心知肚明。可是他难道就这么跟着我,在青云台里当一辈子的仆从吗?我可以让他读书识字,可以给他请最好的夫子。可是最好的武师,是在金乌军,在子弟营。”
卫邀月可以理解他作为父亲的一片苦心。
可是这件事,为什么会求到她的头上来?
金乌军又不是她家开的。
“我帮不了你。”
“你太小看自己了,卫娘子。”
“不是我小看我自己。殿下应该知道,子弟营里只收官宦子弟,门第出身都是要经过严格的审查的。你现在是想编都编不了,贺兰枭他什么都知道,他会收承欢吗?”
燕琢饶有深意道:“别人说肯定不行啊,不过你卫邀月去说,应该可以。”
卫邀月不想利用贺兰枭对自己的感情。
她摆了摆手,坚决道:“不行。我做不到。”
“你别急着拒绝嘛。我找你办事,当然是有好处给你啊。”
卫邀月问:“什么好处?”
燕琢没正形地笑了笑:“要是贺兰枭始乱终弃抛弃你的时候,我可以娶你当个妾室。”
卫邀月忍不住爆粗口:“滚。”
韩奇的剑一下子就伸到了卫邀月的脖子前。
“放肆!”
燕琢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哎呀哎呀,没事!快收起来,别吓着卫娘子了。卫娘子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能这么对她?今后可不敢了啊,警告你一次。”
当反派友好到过分的程度,也是一种恐吓。
卫邀月问:“朋友?”
燕琢道:“对啊。你为我保守秘密,我为你人前出头。这还不算朋友,那怎么样才算呢?”
“可你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一个立场的人。”
“立场?”
燕琢嗤笑:“卫娘子是想说,我是一个卑劣无情,不择手段的人,而你卫娘子,是一个为他人着想、公允正义的善良之辈吗?我完全认同,我完全认同,真的。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与你做朋友。你们这些正义之辈,手段真的少得可怜。没有证据的,不抓。没有到伤天害理的份上的,不杀。但凡我流露出哪怕那么一点点的人性,哪怕就那么一点点,你们也会愿意给我机会,重新相信我一次。你,卫娘子,你太好利用了。我怎么舍得不跟你做朋友呢?”
“变态。”
卫邀月吃花生米的胃口都没有了。
“殿下喜欢坐就自己多坐会儿吧。告辞。”
燕琢并没有拦她,只是高声说了一句——
“有句忠告送给你,卫娘子。不要把贺兰枭想得太好。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跟我没有区别。”
燕琢和贺兰枭是宿敌,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人。
贺兰枭装得再好,燕琢也能察觉得到他的狼子野心。
同样的,燕琢这个太子的心思,贺兰枭也是心知肚明。
这俩人算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
卫邀月下楼去,一出门,就看到街上的百姓们都在簇拥着往安定司那边去。
她随便拉了个大哥,问:“哎大哥,你们这是去看什么呢?”
“看热闹啊。安定司里,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娘,声称要挑战沈指挥使呢!”
“小女娘?什么人?”
“谁知道?据说是个什么武婢?”
武婢?卫邀月认识的武婢就只有芙蕖一个。
她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卫邀月挤破了脑袋也没挤到前边去。
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她个子又不高,就算踮起脚尖来,也根本看不见安定司里面是什么情形。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爬到门边的石狮子上,趴在狮子头顶往里面看。
安定司的大院里,芙蕖和沈阔正面对面对峙着。
芙蕖的袖子和头发都利利索索地扎着,全副武装,对沈阔宣战道:“沈指挥使,早就听闻您的嘴巴厉害得很,就是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如何?芙蕖,可否有幸领教一二?”
沈阔看起来没有要打架的打算,懒懒散散道:“我看你还是赶紧离开,否则一会别怪本官治你一个扰乱治安的罪名。”
“安定司大门日夜常开,不就是让百姓能来讨说法的吗?怎么?我今日的说法,沈大人不想给?”
沈阔蹙眉,问道:“本官跟你有什么过节吗?”
芙蕖愤怒道:“您与我没有过节,但与卫娘子有!我与卫娘子情同姐妹,她的是,就是我的事。你几次三番加害她,这算不算是天大的过节?!”
沈阔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为了卫邀月啊。没错,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她手段狡诈,魅惑我兄长,我讨厌她,不应该吗?”
“你不喜欢归不喜欢,不喜欢就躲远点。为何一次两次的要害她性命?”
沈阔无辜道:“我什么时候要害她性命了?”
芙蕖道:“你要拿鞭子抽她,还在柳夫人前来求救时故意避而不见,让她自生自灭嫁给那赵员外!”
沈阔无奈地笑了笑:“这两件事,都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吧?”
“休要狡辩!总之今日,我就要为月儿讨一个说法!沈大人,若是你打不过我,就要亲自去给月儿道歉,并且保证此后再也不对她动任何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