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夏日里的沙川河,如同一个柔媚、多情的少女,恬静地躺在双桥镇的西南部。在干旱的枯水季节里,河水并不丰满,只那么弯曲狭长的一道,宛如一条浅绿色的缥带。河滩上满布着各种各样、碧绿如茵的青草,还有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朵点缀其间。崖畔上的酸枣树,相互簇拥,相互缠络,缀满了无数绿色的果实。芦苇正值郁郁生长的时候,有几处分散的芦苇,看起来都十分茂盛。远处的河滩上,看得见大片大片的枣园。沙川河岸的红枣又脆又甜,美味可口,是远近有名的特产。每年枣子成熟的时候,河两岸到处都是摘枣运枣的男女老少,呈现出一派欢乐沸腾的景象。
何艺兵和赵蝶衣结伴来到镇西的青石桥上,他们向河道里望去,河边的草地上,白色的羊儿在悠闲地吃着嫩绿的青草。河岸边还有几个村姑在那里洗衣服,她们把宽大的被单在水里摆弄几下,又收拢起来,涂上肥皂,散上洗衣粉,又放在石墩上,抡起棒槌来槌洗。槌打之后,再使劲地揉搓。农家姑娘干起这些活儿,显得十分娴熟和自如。河里还有一群小男孩在戏水摸鱼,个个光着屁股,弯着腰身,一会儿把双手伸入水下,一会儿又在水中奔跑,溅起许多水花……
啊,好美的沙川河!
沿着桥边一条通向河滩里的小坡路,他们开始往河滩里下。赵蝶衣一边走,一边向何艺兵讲述关于沙川河的一些故事:河的上游还有一些什么,什么时候涨水,涨水时河里是什么样子,以前河里还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她俨然一个出色的导游小姐,讲得绘声绘色,何艺兵听得简直都入迷了。
走了一会儿,他们在两个被水冲得干净光滑的大石头上坐下来,各自揩着头上的汗。
“这鬼天气,总是这么热!”何艺兵望了一下日头,自语道。
赵蝶衣也抹了抹汗水:“今天还不算太热,河道里风大一点,要是在崖畔上面的田地里,那才热呢!”
“沙川河里的景色真美,有点像江南,又有点像草原,”何艺兵回过头,说,“你常来这儿玩吗?”
小时候和弟弟常来这里给猪羊打草,现在不太来了。夏天是沙川河最美的时候,来河里的人也多。你们家离河边远不远?”
“我们村就在渭河边上,我家离河边跟你家离沙川河远近差不多,我小时候也常常去河边玩。”
“渭河比沙川河大得多,那儿一定也很美!”赵蝶衣说。
“不,渭河是大一些,不过没有这里好玩。河水是浑浊的,夏天的时候,一下雨就涨水,还经常淹没两岸的庄稼。”
“哦!不是都修有河堤嘛?”
“是,现在每年都要把河堤加宽加高,比前些年好多了。”
“你们家也在河边种地吗?”赵蝶衣问。
“是的。以后可能很少再去那儿了。”何艺兵有点惋惜地说。
“为什么?”赵蝶衣又问。
“我爸要到县城里去工作,家里人的户口都迁到了城里,承包地也得交回村里去。”
“这么说,以后你就是县城里的人了?”
“那也不见得就好,像咱们这些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人,可能一时还不习惯。哎,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那儿去,我也陪你看看渭河是什么样子,好不好?”何艺兵又转了话题。
“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赵蝶衣笑了一下,又朝东南方向指了指说,“走,咱们到那边去转转。”
“好吧。”何艺兵答应着。
于是,俩人站起来,又朝沙川河下游的方向走去。
一对面临人生转折时期的年轻人,沿着沙川河边,慢慢地向前移动着脚步。
走到一片茂密的芦苇丛旁边时,何艺兵又停了下来,他用手折了一支娇嫩的芦苇杆,说:“这里的芦苇长得可真美!”
赵蝶衣说:“可惜的是太少了,要是有大片连在一起的就好了。”
“有没有人来这里割?”何艺兵问。
“现在没有,等秋后芦苇黄了的时候就有。农村人盖房子要用。人们年年割,芦苇年年长,等到第二年,它还是这么旺。”
何艺兵说:“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就像在龙山上学,三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赵蝶衣见何艺兵有提到了龙山上学,就说:“在龙山中学的时光过得是太快了,一转眼就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