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记得昨日巡查时,这里只有几只水鸟掠过。
此刻梁军旌旗在朝霞中猎猎作响,矛尖凝结的露水折射出冷光,竟比魏军多出一倍不止。
对岸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万胜!万胜!”
魏军士兵从帐篷里蜂拥而出,却个个举着裤腰带怔在当场。
他们看见梁军阵前,十二辆包铁木闸静静矗立,闸口对准的正是魏营心脏。不
知谁先扔了兵器,跪坐在地喃喃:“我的娘!这阵仗……”
杨大眼是杨难当的孙子。
这后生浑身是胆,带着上万骑兵就跟野马群似的直扑傅睿大营。
傅睿倒是稳坐钓鱼台,早让士兵把战车首尾相连扎成铁王八阵。
眼瞅着魏军骑兵跟黑云压顶似的围上来,傅睿突然抄起鼓槌“咚咚咚”擂得震天响。
您猜怎么着?
战车缝隙里“嗖嗖嗖”蹿出上万支弩箭,就跟蝗虫过境似的!
铠甲跟纸糊的似的,当场捅成刺猬倒下一大片。
杨大眼这猛人右臂插着几支白羽箭,龇牙咧嘴带着残兵败将就往回溜。
可惜箭头偏了半寸,没射爆他那对招子,真是老天不开眼呐!
“这老狐狸够阴!”
杨大眼捂着胳膊上的血窟窿直嘬牙花子。
第二天元英亲自披挂上阵,傅睿倒是悠闲,坐在木头轿子上晃悠,手里白角如意跟指挥棒似的划拉。
两军杀得昏天黑地,元英愣是啃不动这块硬骨头
最后黑着脸收兵时,马鞍都被剑气砍出三道口子。
过了两日,魏军又跟疯狗似的来咬营寨。
傅睿往寨墙上一杵,箭雨泼水似的往下倒。
“爹!避避吧!”
儿子傅黯嗓子都喊劈了。
“怂包!”
傅睿一鞭子抽在木柱上,“老子还没咽气呢!”
底下将士腿肚子打转,硬是让他的眼珠子瞪了回去。
这老将就跟定海神针似的,愣是守得固若金汤。
杨大眼伤刚好点,又带着人满山遍野掐梁军粮道。
曹景宗是条硬汉,招了一千敢死队,愣是在魏营眼皮底下垒起新城墙。
“赵草!你给老子把城门焊死!”
曹将军跺着脚吼。
赵副将“嗬嗬”应着,白天带着人搬石运木,晚上挑灯巡城。
杨大眼气得眼珠子发红,带着人冲了七八回,硬是没啃动这铜墙铁壁。
等新城墙落成那天,曹景宗拍着赵草肩膀笑:“好小子!
你这倔劲儿,活脱脱就是石缝里蹦出来的野草!”
如今梁军粮车打着赵草城的旗号,在山谷里走得那叫一个踏实。
杨大眼在城下望着新垒的土墙直嘬牙花子,赵草带着人在城头叉腰大笑。
要说这军民齐心筑城的劲头,真可谓是坚韧不拔的劲草啊!
春末的淮水泛着浑浊的浪花,朝廷的军令如箭矢般刺破战局。
火攻之令既下,曹景宗与韦睿这两位名将便成了悬在北魏脖颈上的双刃剑。
军令状前,韦睿抚着战船舷窗沉吟:“火借风势,可焚天地,然水火无情,须得掐准时辰。”
曹景宗闻言将酒囊往甲板上一摔,铜铃眼瞪得通红:“等不得天时,便抢出地利!”
军令既至,冯道根率精兵驾楼船突进,船头铁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放箭!”
庐江太守裴邃的吼声震得桅杆发颤,火箭如蝗虫群扑向洲岛。
魏军都督那跋奇仰天长叹:“南朝水师竟学得鲛人驭浪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