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夜,那张二手木床就像黄河边古老的水车一样,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哎,还别说,耐心听的话还能听出些韵律美来。
二人时而小心翼翼,时而放飞自我,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透过隔温用的塑料膜和布满霜花的玻璃,艰难地滑到白桦地板上时,温悦才有气无力地举起汗津津的小巴掌拍拍沈知寒肩头:
“睡觉了,好困~”
沈知寒眉眼温柔,就势亲她掌心。
“痒~”温悦缩回手心,钻回沈知寒怀中。
沈知寒疼惜地让出半个坚实臂膀让温悦枕,“好,一起睡。”
外面天色大亮,易锦笙没给他们安遮光帘,温悦以为自己会入睡艰难,但没想到身体就像打了麻醉,丝滑晕睡过去。
再次睁眼时,温悦甚至意识不到自己真的睡过。
大脑一点意识都没有,上一秒困得睁不开眼,下一秒就是睁眼。
这次身旁有人,沈知寒就躺在她身边。
温悦挥挥空气:“醒了没?”
这一声仿佛是葵花点穴手的解穴令,沈知寒僵直的身体霎时动了动。
“醒了。”
温悦:“现在几点了?”
沈知寒:“你猜?”
温悦含糊着猜:“九点了?”
估摸着他们最多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因为感觉真的就像睡了个午觉一样快,眼睛一闭一睁,就结束啦!
沈知寒:“下午四点。”
“哦,吓死我了,才下午四点啊……”
愣了一会儿,尖叫声穿破木屋的塑料膜和冰霜化开的玻璃直飞冲天,响彻四方。
“什么?我们睡了十二个小时!!!”
这一嗓子直接给守护在第二包围圈的人发了一个“可以来骚扰”的信号弹,那扇由两片木板组成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哎哟我天,终于醒了,我进来了哈。”
“哎,等——”
沈知寒一手把惊惶失措的温悦揽进怀中,一手抬起胳膊枕在脑后,好整以暇地看着门的方向。
果然,易锦笙还是很谨慎的,他眼睛蒙着块黑布条,盲人摸象式地走进二位的“新房”。
想叉腰,腿都支好了,手肘却拄空,身形一晃后又故作镇定地重新找了个地方站稳。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同样昨天参加叼羊比赛,同样喝醉酒的男人,今天早上十点就睡醒了。”
“而某人,竟然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
他叼起一株小白羊最喜欢吃的阿勒泰灯芯草,自以为很潇洒的:“要么,就是睡得太晚,要么,就是身体不行。”
他头转过来,朝上一抬:“暖暖,你属于哪个?”
温悦十分尴尬地对上他的挑衅,不禁转头看沈知寒,“他一直这么不正经吗?”
沈知寒十分可惜地“啧”了一声,“从前在他爸妈面前装乖儿子装得太久了,现在彻底放飞自我了,露出了屌丝的真面目。”
易锦笙皱眉:“嘿!姓沈的,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沈知寒:“我属于有人疼,有人爱的那种。你属于哪种?”
易锦笙把布条一扯,也不装了,“你就炫耀吧沈知寒,甭忘了之前我是怎么照顾你这个一百瓦的电灯泡的心情的!”
温悦来了兴致,问:“怎么照顾的?”
易锦笙一把辛酸泪:“我约会去哪都带着他啊,吃高级法餐给他单独加座,情人节给他单独送一束花,摩天轮让他坐我和我女朋友中间,就怕他孤单啊!”
沈知寒一脸冷漠:“那是你怕你爸妈查岗。”
易锦笙:“……”
沈知寒:“废话少说,来干嘛?”
易锦笙揪起毛边衣角:“能不能陪我去镇上赶个集?”
温悦坐在床上躬腰向外望望,太阳就快要落山了,“现在是不是有点晚了?”
易锦笙连忙摆手:“不晚不晚,那个就是傍晚才摆,早上去还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