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别看了!这可是我亲手擒住的小宝宝,你们可别吓坏了它。”
姚家女郎从胖丫手里接过一只火把,呵呵笑着,大言不惭说道。
“吁……”大郎和小石头发出嘘声,引得众人莞尔一笑。
众人拖拽着猎物,挑着竹篓,举着火把,行走在坑坑洼洼的山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家里赶。
沿着山径,姚家女郎和红稚高举着火把,充做行军先锋。
两人双腿如铅,脚步沉重。
每当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回头望望那些满脸汗水,口呼白气的汉子,一脸菜色,身材瘦弱,却挑着百来斤木炭的妇孺。
即便再苦再累,两个女郎也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
拖拽着沉重的猎物,上山下山颇为辛苦,终于下至山脚,众人气喘如牛。
呼吸平和,脸上看不出倦意者,唯有孟青山与尚守疆。
离村落还有两里地之时,孟青山停下了脚步。
放下肩膀上的绳索,他伸手拿过姚家女郎手中的火把。
火把上的火光已经很弱,但勉勉强强还能照着一丈范围的景物。
“孟家弟弟,你要去哪里?”姚家女郎望着周围月光绰约的荒野,缩了缩肩膀,狐疑不安。
孟青山举着火把,离开山路,径直向一处荒野走去。
“我去砍些苦楝树皮和枝叶,你们在这里稍稍休息一会!”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小背影,姚家女郎目光看向队伍中段,扬声问道:
“小石头,苦楝树皮和枝叶有何用?这都快到家了,孟家弟弟为何要急于采摘此物?”
小石头眨着清澈又愚蠢的眼睛,茫然回道:“我也不知道那苦楝树皮有何用,也许……可能……大概……它可以用来做好吃的吧!”
众人……现在虽是饥荒年月,可以小郎君的家境,犯得上吃树皮吗?
他若是都穷得啃树皮了,那北境得饿死多少人呀!
郑家大嫂弱弱说道:“贵人,苦楝树皮和叶子放水里煮开,用此水洗头洗衣服洗被子,可以除去虱子跳蚤。”
闻她所言,众人一阵诧异,这世间,还有孟小郎君不知之物吗?
小小稚童,如此见多识广,岂是区区神童二字便可轻易概括。
“他去取那玩意干嘛?家中小孩、老人都穿的干干净净,身上亦清清爽爽,屋里整洁明亮,也没听说谁人身上有虱子,跳蚤这些腌臜东西啊!”
姚家女郎捏着光滑精致的下巴,有些纳闷。
郑家小叔脸上堆着笑容,恭敬说道:“贵人,孟郎君去采树皮枝叶,应是为了您背篓里的那只胖猫。”
众人恍然大悟,这便对了,野生动物身上必定滋生着很多小虫。
姚家女郎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痒,她立即就想解下小背篓,把熊猫崽崽丢过一旁。
但到底喜爱大于嫌弃,背手摸了摸熊猫崽崽的大头,声音弱弱反驳:
“我的小宝宝身上干净着呢!不可能会有那些可恶的小虫子。”
熊猫崽崽适时的发出呀呀声,仿佛在向众人控诉,它身上绝对没有小虫虫。
十分钟之后,孟青山手里拎着一捆树枝和树皮,迈着小步行至山径。
胖丫赶紧从他手里接过这捆&34;药材&34;,孟青山拾起地上的绳索,挥手做了个动作,众人依次跟上他的步伐。
寒月高悬,北风凛冽。
孟家庭院里,四处屋檐下高挂着气死风灯,摇曳灯火把院子里的物什照的影影绰绰。
正堂里,火炉边,祖母抱着小狸奴,声音轻柔的和尚家妯娌、郭家母女聊着天。
老人慈祥面容上,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
厨房里,尚老二撸衣挽袖,拿着锅铲站在灶台前,看似经验老道的做着酸甜排骨。
一旁,丫鬟们和杨婶、小玉、武大郎也在忙个不停。
杨家二小也没闲着,坐在灶台前帮着烧火。
院门下,武二郎拢着身上厚厚的棉衣,缩着鼻涕,独自安静坐在冰凉的石墩上。
门檐下挂着的那两盏风灯,随风摇动,把他的小小身影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