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人,哪个没受过南蛮的欺凌?
即便没有,可年年给南蛮的岁贡,那都是从百姓身上榨出来的民脂民膏啊!
而现在,他们的皇帝居然要勾结南蛮,来残害自己的将士!
别说城内喧天的叫骂,就连这城楼上的士兵,也纷纷垂下了武器。
便在这时,轰!
一辆撞木车重重轰向城门!
叛军,发起总攻了!
……
这一场大仗打了不到三个时辰就结束了,朝廷军的将士们经过几日折腾,本就疲乏不堪,再加上皇帝的密信传遍泰州,他们军心大乱斗志全无,许多还没打就丢盔弃甲。
晏铮踏着一地尸骨走进去,雪凯如新,竟没沾上半分血污。
梅鹤轩押着谢知舟过来:“主帅,人抓到了,不过豫王那老泥鳅奸猾,刚攻城的时候就跑了!”
晏铮对此毫不意外,皇室的人嘛,总是格外爱惜自己的性命。
他点了点头,看向这个曾在他手下效过命、也算是他表姐夫的探花郎:“把人放了。”
周围人齐齐一震:“主帅!”
谢知舟是敌军副帅,哪有放的道理?
然而晏铮并不理会。
梅鹤轩踟蹰了下还是松开手。
谢知舟满脸疲态地看着他:“都说晏家军战无不胜,从前以为有夸大之言,如今才知是谢某浅薄了。但谢某有一疑问,这短短几日间,你是从何处找来能模仿皇上笔迹的人,还复刻了这么多份?”
那射进城的信,少说也有几千份。
晏铮不知想到什么,嘴角泛起一抹柔和:“全是夫人之功。”
“夫人?长乐县主?”
谢知舟想起那个温和似水的表妹,如今竟留在军营里,跟这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在一处,心里五味杂陈。
半晌,他退后半步施了一礼:“楚家落难,谢某顾及家族未曾出手,良心难安,今得悉县主他们一切安好,余愿足矣,便请首辅赐死吧。”
梅鹤轩英眉倒竖:“嘿,你这榆木脑袋怎么……”
梅晟却拦下他,悲悯地摇了摇头:“谢大人身为朝廷军副帅,若不能战死,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可能连累全家。”
梅鹤轩想到祖母长姐,恨恨呸了声:“狗皇帝!只会抄家灭族!”
晏铮平静地看着谢知舟:“你想好了吗?”
谢知舟脊背弯得更深:“请首辅成全。”
晏铮挥了下手,士兵立刻将人带下去。
他登上城楼,但见泰州城内满目狼藉,街道上四处是逃兵和百姓,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喊被风送来,连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让整座城池沦为血海地狱。
晏铮闭了闭眼,脑海中浮起女子温柔的笑颜。
心头沉重驱散不少,他睁开眼,转身望向皇城的方向:“传令下去,大军进城后原地休整,不得惊扰百姓,令裴七暂代太守一职,全权负责泰州城事务!”
“是!”
“另传令三军,天下饱受战火之苦,民不聊生,为百姓福祉计,今尔等休整五日,五日后挥兵京师,废暴君、拥新帝!”
话落轰然应是,众将眼中均露出炙热光芒。
只要攻下京城,他们便是从龙的功臣,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谢知舟听到这气势昂然的一声,神情一恍。
曾几何时,他也见过这样的军队,那是在少时,晏家军大胜还朝,便是这般的斗志昂扬!
可惜啊,皇上亲手逼反了他们的主帅……
砰!
谢知舟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等他再度醒来,不是在地府,却是一间干净舒适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