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似乎暗藏一丝真心

夜色如墨滴入清水，不知不觉便蔓延开来。边疆风沙漫天，夹杂在猎猎风中肆意着，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一切。兵士们穿着重重的盔甲抵挡，行走在这风中仍然如斯艰难，无形之中仿佛一只大手拉扯身体，若是打在人脸上更是如同刀割，疼痛无比。

密密麻麻的连营接天，最中间的大帐隐隐透出烛光。苦寒之地不分四季，关内春光依旧，春风却吹不到这里，晚上下起的雨还夹了些冰碴子，营帐中江琰身披大氅端坐案后，骨节分明的大手收拢，将手上密信放在烛火上慢慢引燃。他闭目，远看神色平静，靠近了或许才能嗅到一丝风雨欲来之意，无声的一叹之后，终于还是拧起浓眉。她走后，那一张纸条他反复详看，直到连毛边都蜷起来，只是越看越凝重；于是他一抵达这里，便快马加鞭差人偷偷去探，虽然敌方动向怎能如此轻易得知，但是他一向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沈知意说的是真的。

预言之事实在虚无缥缈，若说与别人听只怕还要引人嗤笑。更别谈军机大事，她从未出长京，惯于折花烹茶的贵女怎么懂得了这些，更何况此战内情，便是她的父兄也不能知晓。江琰想，自己大可付之一笑。可是那女子的一颦一笑不自觉映在脑海里，像影又像雾。她那虚伪的客套，伪装得滴水不漏，可他还是一眼能看出她背后想要利用自己的小心思；偶尔露出狡黠的笑，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似乎很真实的感激，或是将脸隐藏在那一支蓄满盛大花朵的木绣球枝桠之后的慌乱——这一切都显示出，这女子似乎娇柔得很，可明明又坚韧得像桑树的枝条。她每走出的一步，背后似乎都藏着深深的心思，或者可以说是目的。那日深夜造访，急切的马车，慌乱的字迹，中间似乎暗藏一丝真心。

他想去相信她。

“介丘山上一草一木，风吹草动，都给本王好好留心。”终于，他抬手唤来属下，声音低沉地嘱咐道。

不过，不会这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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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轻抬，沈知意扶着雀娘的手，挽起珠帘弯腰踏进摇摇晃晃的画舫。刚微微弯起唇朝许云月露出一个笑容，双手立马被握住。

许云月眼里亮闪闪满是欣喜，兴许是碍于往日宁静淡然的形象，她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可她的脸颊还是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淡淡的粉意。

只是……她的动作突然稍微有些凝滞，颇有些不自在地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沈知意顺着她视线看去，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如果不是今日相见，她都差不多要忘记这一位了——上一世，可以说是她的“闺中密友”的，宋玖鸢。

只是，宋玖鸢怎么会在此？沈知意颇有些诧异。与这一位曾经“好友”的再见，免不了让她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尽管思及此，她还是抬头，望向稍显窘迫的宋玖鸢，还是露出一个礼貌而疏离的笑容，声音温软：“是玖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