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钦远目光一动,呷了口茶没有说话。
魏娆看他模样就知他是又想起了谁,哪壶不开提哪壶道:“那谢韫的婚期是不是就在下个月了?”
魏钦远捏着杯盏的手一紧,往日锐利如鹰的双眸带着罕见的默然。
“我听闻她嫁了个朝中四品大员,倒是也算命好了,就是不知那人如何……”
魏娆话音刚落,外头忽起一阵喧哗。
兄妹俩齐齐掀开车帘去看。
就见一锦衣男子当街纵马从街旁直冲了过来,马儿踏蹄嘶鸣,险些从一衙隶打扮的人身上横踏过去!
这千钧一发之际,斜地里转出一玄衣男子如同携着烈烈之风而来,堪堪勒马于地上人身前几寸,及时驭住了那匹疯马,才免了那人的灾祸。
马背上的男子身形如雏鹰挺拔,眉眼精致秾艳,一张脸也带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云层漏下的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更显得那双眸子深幽,叫人不敢接近。
魏钦远目光一凝。
裴时矜,竟在这里遇到了他。
外头喧沸顿止,裴时矜翻身下马将地上人拽了起来,皱眉道:“没事吧?下次切记不要走神。”
那着衙隶打扮的人脸都白了,忙拍着胸口道:“大人说的是,小的往后一定注意!”
他是走神了没错,可眼前这个公子也不该如此技术还于闹市纵马啊!
见他无事,裴时矜当即抬眼看着一旁的锦衣公子,冷声道:“朱雀大街不是贵府马场,公子若骑术不精就不该出来惹这等风头。”
若撞伤了人,此刻他就该在京兆府喝茶了。
那锦衣公子听闻方才那衙隶一句大人也是不敢得罪,忙点头哈腰的应声赔罪,额上的汗险些都要滴落下来。
裴时矜这才带着衙隶又渐渐走远。
魏钦远放下帘子,就见魏娆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当即疑惑唤道:“阿娆?”
魏娆于怔愣中回神,半晌才呢喃道:“哥哥可知方才那人是何人?”
魏钦远脸色微变,在自家妹妹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神情。
和对待那些上门来提亲的男子截然不同,她此刻的眼神才真真像是知道何为心动。
魏钦远自是想劝她悬崖勒马,便半点也不迂回地道:“你或许没见过,但应当听过的。”
魏娆疑惑看他。
魏钦远一字一顿:“你方才不是还想知道谢韫嫁的人如何么?便是他。”
魏娆美眸瞠大,眸中隐隐失落,但也还算镇定。
她只觉自己的心像是在方才被一刹提到了高处,又猛然坠落。
魏钦远往她将要熄灭的心火里又浇了把水,沉声道:“阿娆,他已经有婚配了,为兄劝你最好死了这个心思。”
殷氏让他们借着赏春宴出府相看,可不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爱上一个有妇之夫的。
魏娆却露出个若有所思的神情,犹不死心道:“哥哥觉得我便不能让他爱上我么?而后刚好哥哥也能抱得美人归,岂不双赢?”
即便从前就总有人拿她和谢韫比较,魏娆却从没觉得自己能真的输给她。
如今便是家世这一条两人都不再是平起平坐了。
魏钦远一时无语凝噎。
战场上泰山崩于面前也岿然不动的魏小侯爷,头一回知道什么叫有心无力、有口难言。
他们兄妹,看上的两个人即将要结为夫妻。
这叫个什么事?
更加可耻的是,他起初觉得胡闹过后,竟然隐隐有一丝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