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莅阳长公主身份尊贵,其夫婿宁国侯谢玉对她情深义重,膝下儿女双全,该是再顺心不过了。
面对这位苏先生的相询,莅阳长公主苦笑一声:“此事我既不能告知谢侯,也无法禀报陛下,自己亦不知该从何着手防备,何谈容易二字。”
“霓凰郡主既能将文试一事交付于先生,想来先生说的话郡主定然能多加思量。”
梅长苏面色郑重道:“苏某必不负长公主所托。”
莅阳长公主刚一离开,房梁上飞下来两道略有狼狈的身影,也是难得他们在那等狭窄地方过招时还能做到无声无息。
朝轻以手作梳,顺了顺散乱的发辫,心中已思忖起来:到底是谁说动了莅阳长公主呢?
无论如何,莅阳长公主都是大梁当朝长公主,并非耳塞目盲之辈,这金陵城中的阴诡谋算她怎会察觉不到,只不过是心有所虑,明哲保身。
既知晓当年旧事,又不惧得罪势大的誉王与太子,还能做到不为人觉。
厉害
蒙挚在房梁上听的一清二楚,着急道:“这重要吗?当下最重要的是,是谁用这等阴损的计策要害郡主!”
“皇后还是越贵妃?誉王还是太子?”
看争夺郡主驸马之位希望渺茫,便想用这等下三滥的法子逼迫霓凰选择他们派系的人作婿,以争得南境兵权,下作至极!
霓凰郡主驻守南境数年,击退外敌无数,誉王或太子都能使出这等计策夺权,若是让这两位坐上帝位,那将士们还有活路嘛!
想到这儿,蒙挚已是双目赤红。
他也是进过军营的人,当年的七万赤焰军,如今的霓凰郡主,下一个又将是谁。
此时蒙挚才明白了些,小殊为何与他说,他要扶持宁折不弯的靖王萧景琰。
除了靖王,还能选谁呢。
“不管是谁,此事若是让另一方提前知晓了,怕也不会卖这个好。”
一份人情,可比不得肉眼可见的庞大利益。
蒙挚猛地看向说这话的人,朝轻抬眸回视,眼底浅灰被讽意熏染成暗色:“论起下作,他们可是难分胜负。”
“前些日我在先太后宫殿附近发现个药瓶,被位老嬷嬷藏的好极了,那药方极为精妙。宫宴那日,这药瓶还在原处,偏今日我再去时它就不见了踪迹。”
蒙挚:……
“那日是你!”
他就说那日觉得有人潜入皇宫,可就是寻不到踪迹
朝轻佯装耳聋,转首同沉眸思索的青年说道:“我今日来也是为了这事,想看你是不是知道些旁的线索;霓凰会带着我配的药囊,可抵抗药性。”
梅长苏听出了话外之意,他并不意外,就像是他安排了百里奇入局,她依旧竭力助霓凰精进武艺。
她一向分的明白。
“明日,小心行事。”
朝轻略一扬眉,从袖中拿出三枚样式一致的荷包放在桌上:“给孩子的,记得带上。”
望着那抹红衣消失于无边夜色中,梅长苏将将收回目光,一回转就撞上蒙挚欲言又止的目光。
“小殊,你们……她……”
看着故人面目全非的模样,蒙挚硬是转了话语:“明日她该不会又要潜行入宫吧?”
梅长苏摇摇头:“她行事一向有分寸,不会无故生事。”
蒙挚松了口气,却未注意到无论是梅长苏还是朝轻,都未曾给出明确的回答。
而梅长苏见此况,无奈一叹。
朝轻一向护短又行事随性,蒙大哥这口气松的太早了些。
……
日升月落,黑夜天光,自然轮转,最是寻常一景,却是珍贵非凡。
“该入宫参宴了吧?”
霓凰应了一声,挑了日常的束袖衣衫,行止间如往日无异,目光落在那依窗而卧的身影上时露出三分温和:“如今我已有了防备,又有你给的药囊傍身,届时不知谁吃亏。”
窗边人挥舞着指间寒刃,上下飞舞的冷光连旁观者都忍不住为之心悸,收刃入鞘时桌上多了些木屑:“自然,你可是霓凰啊。”
随手拍了拍身边半人高的酒坛子,朝轻抬眸一笑:“等你回来,我们一醉方休。”
因着常年驻守边境,身为主帅需得时刻保持清明,她鲜少饮酒,可此时迎上那璀璨笑容,霓凰应了下来:“好。”
那巍峨宫城冰冷至极,其中诡谲谋算令人生恶,可她又怎会轻易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