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少废话，让你播你就播

革委会的安保人员攥着步枪往村里跑，一溜烟的去找革委会的李主任，胶鞋底碾碎了任长顺昨夜撒在路面的玉米粒。

蓝荧光的碎末粘在“农业学大寨”的标语上，像极了那年饥荒时洒落的观音土。

守在革委会外头的任长顺呼吸变得粗重。

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拉长，与周围匆忙过往的村民形成鲜明对比。

他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聚焦在那些推着载有死畜的板车匆匆冲进革委会大院的饲养员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看着饲养员们的愤怒与焦急如同夏日的热浪，一股脑儿地涌进了革委会的大院后，他枯枝般的手指将菌液瓶塞进宣传栏裂缝里。

瓶身上的“c cc p”字母正巧卡在标语“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惕”字笔画间。

不远处传来革委会大院里饲养员们的喧哗声，混着死禽腐败的腥臭，像极了那年批 斗大会上焚烧“四旧”的气味。

“终于快变天喽。”

任长顺哼着《红灯记》里“我家的表叔数不清”的调子转身，铜烟杆在墙面的""标语上敲出节拍，却撞见方书记的羊皮靴碾过青石板路上的露水，把自行车横在巷口。

“哟，方书记。”

任长顺主动打起了招呼，把烟杆在鞋底磕了磕，惊飞了落在车筐上的绿头苍蝇，“你这是要去哪儿呀？还是从哪儿回来呀？”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

任长顺瞥向方书记的车筐里放着县防疫站的采样箱，箱盖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向阳村水样”的标签被泥污糊住了半个“阳”字。

方书记的单车铃铛突然卡住，发出垂死般的“咔嗒”声。

他扶了扶印着“为人民服务”的帆布挎包，包带断茬处露出半截蓝皮账本的边角：“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任会计，你倒是起得早。”

任长顺注意到方书记的眼下晕开一片青黑，似乎是昨天晚上没能睡好，便故意打趣道：

“呵呵，我估计没你早……你该不会是连夜去县里请救兵了吧？”

他指了指方书记的眼睛。

只见方书记眼下的青黑在晨光中格外明显，像是用毛笔蘸了墨汁晕染开的样子，证实了他昨晚未能安睡的事实。

方书记的眼神略显躲闪，似乎并不愿意过多透露自己的行踪。

他漫不经心地敷衍着，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昨天晚上闹了那件事，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可能睡不着呢？”

“生产队死了那么多牲口，我这个做书架的当然要管一管……所以昨晚我去了一趟县里，这不刚回来。”

方书记似乎是不太愿意跟任长顺多聊，找了个要回去休息的借口想离开。

话没说完，革委会院里突然爆发出怒吼。

方书记趁机蹬车离开，永久牌的后轮碾过任长顺故意撒在路面的玉米粒，蓝荧光的碎屑粘在辐条上，像一串诡异的星火。

“呸！跟我这儿摆什么谱！”

任长顺冲着远去的背影啐了口浓痰，转身时羊皮袄扫落了宣传栏上的《人民日报》。

报纸二版的美帝细菌战报道，正好盖住了昨夜埋菌液时留下的脚印。

任长顺转身离去，却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村里的广播站找人“闲话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