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站位于村子的中心地带,是一座简陋的木屋,门框上挂着一串由子弹壳制成的风铃。
每当有风吹过,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为这个小村庄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任长顺走到广播站前,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了那扇木门,风铃在撞击中发出了更加急促而响亮的声音。
广播站内,任长顺的的老熟人、广播员大石正埋头于一盘开盘录音带上,仔细地誊抄着《红旗》杂志社论的内容。
他的右手小指残缺不全,那是六七年武斗时留下的伤痕,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大石啊——”
任长顺的铜烟杆戳在"最高指示"的标语牌上,“这几天你给咱播个特别点的内容。”
大石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任长顺,不解地问道:“啊?你要播啥?”
任长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裤裆的口袋里摸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封面上赫然写着《论资本主义尾巴的新表现形式》。
这本册子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封面上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怎么突然要播这个?”
大石看着任长顺手中的册子,独眼在镜片后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村里要广播的东西都是要写申请、经过严格审查的,你这突然跑来让我播这种特定的内容,有点不合规定……”
“规什么规!”
任长顺突然按下录音键,粗糙的手压在大石的断指上,恶狠狠的提醒道:
“六五年要不是我帮你抗事,你早跟你那反 动学术权威的爹一起完蛋了……”
他的铜烟杆狠狠地戳在了墙上的“最高指示”标语牌上,仿佛是在宣示着自己的权威。
大石被任长顺唬得哑口无言。
任长顺看着大石那惊恐的表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得意。
他不容拒绝的把册子塞到大石手里,语气强硬地催促道:“赶紧的,让你播你就播,少问那么多。”
“那回头要是上面问起来……”
任长顺拍了拍大石的肩膀,“没事的,这个册子里又不是什么敏 感的内容,就算你播了出去,也没人会说啥的。”
大石看着手中《论资本主义尾巴的新表现形式》的册子,心中充满了无奈和不满。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第一页。
就在这时,村里的几个高音喇叭突然刺啦作响,大石的声音伴随着广播的电流声,响彻了整个村庄:
“咳咳,今日早间读物是……《论资本主义尾巴的新表现形式》……”
任长顺站在大石身后,听着那熟悉的广播声,嘴角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要利用广播这个强大的舆论工具,连续播放这本册子中的内容。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为了针对一个人——陈凡。
任长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试图造成舆论压迫的攻势,让广播在字里行间都影射关于“陈凡私自进山狩猎、损害到了村里的集体财产”的事情,将陈凡塑造成一个破坏集体利益的罪人,让他在村民面前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