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兰急得直跺脚:“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司琴姐姐之前告诉我……”
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慌忙改口,“我是说公子万金之躯,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失了体统!”
“原来如此,”柳清安促狭地眨眨眼,“许兄,看来令夫人派了个小监军跟着你啊。”
汀兰气鼓鼓地别过脸:“什么监军,我这是为公子好!”
许舟正要逗她两句,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揪着瘦弱青年的衣领:“狗娘养的敢偷老子钱袋?”
话音未落,那青年袖中寒光一闪,短刀已没入壮汉腹部。
血珠顺着刀槽喷溅在黄土路上,青年弃刀钻入人群,眨眼消失不见。壮汉捂着肚子踉跄几步,最终轰然倒地。
鲜血渗进泥土,凝成暗紫色的污渍。
最令人心惊的是周遭反应——卖茶砖的商贩只是把摊位往旁边挪了半步,继续吆喝:“江州老茶砖,大师手作,祛湿解腻!”
行人绕开血泊,连多看两眼的兴致都没有。
仿佛这不是当街杀人,只是有人不小心打翻了水罐。
驼队里的丫鬟们脸色煞白,方才还觉得新奇的异域风情,此刻突然露出狰狞獠牙。
许舟压低声音对汀兰道:“捂紧钱袋,这里的小偷比狼还凶。”
小丫头立刻把荷包塞进衣襟最里层,警惕地扫视每一个靠近的人。
那里面是她攒了多年的体己钱,谁要敢动,她真敢扑上去咬断对方喉咙。
这时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抱着竹筐凑过来,最大的不过十岁模样。
“老爷行行好,买点葡萄干吧。”
他们围着苏玄正的骆驼打转,脏兮兮的小手举着干瘪的果脯。
苏玄正俯身打量这些孩子,突然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葡萄干就不买了,”
他将银子挨个放进孩子们手心,“拿去做点正经营生。”
孩子们呆立在原地,捧着银子不知所措。
苏玄正摇摇头,轻声道:“别干这行了。”
为首的孩童攥着银子,沉默地拽着同伴转身要走。
最小的那个却突然挣脱,跌跌撞撞跑回苏玄正骆驼前,举起一块青白玉佩:“爷,您心善,这个还您。”
苏玄正怔了怔,下意识摸向腰间——原本悬挂玉佩的丝绦空空如也。
他接过玉佩时,那孩子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驼队继续前行,谁都没注意到路边香料摊旁,一个蒙面年轻人正死死盯着柳清安腰间的羊脂玉佩。
尖锐的口哨声突然响起。
原本散去的孩童们像听到指令的猎犬,齐刷刷转头看向声源。那年轻人隐在围巾下的嘴角扯了扯,朝柳清安的方向努了努嘴。
七八个孩子立刻围了上来,脏兮兮的小手同时伸向玉佩。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流苏的刹那,布条包裹的刀鞘破空而至,精准抽在最前面孩童的手腕上。
“啊!”
孩童痛呼着缩手,抬头正对上许舟冰冷的眼神——但对方根本没看他,目光始终锁死在香料摊旁的年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