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此言,长乘轻笑,语气缓和,却暗藏深意,说的完全不留痕迹:“慕声啊……且不说什么蛮蛮若是化作比翼祥鸟,这套美好的说辞”
他顿了顿,眸光沉静,一字一句道:“动物,不是人,秉性最为直接。它若有害人之心,怎会万鸟追随…”
这句话里,尾音轻颤。
长乘眸内透着温润,眼神划过少挚,隐隐勾出一丝湿润的光。
火光下的少挚,静默站着,悠闲从容。
可在长乘的眼里…却是透着分明的脆弱,委屈。
我深知你,但我这一世绝不能帮你。
只此一事…我才有资格站你。
长乘滚了滚喉,低下头敛着情绪,盯着手内的茶杯看,低声道:“慕声啊我不愿过度诋毁你口中的那个高人,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在荒无人烟的沙漠内,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刻有人来帮?”
“且,恰好就是有人来,偏偏带个鸟儿来抗争,才将你的朋友落下?”
长乘说话的时间里,陆沐炎一直未曾言语,她就这么安静地坐着,漫不经心地敛眸,眼睫低垂如蝶。
此刻,她终于有了举动。
陆沐炎轻轻掀起眼皮,神情静如深潭,却散发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仪,沉声缓道:“慕声,别的我不管,我只说一次。这一点,我永远存疑。过后,此事我不再多言。”
“你境内那大鸟的体型我也看过,杀死舌头,它完全不需要用高空抛物的形式。”
她目光直刺迟慕声,眼底含着锐利,透着不容置疑的凛然。
“你是开赛车的,那大鸟若真不愿你追上来,沙漠内的车子,又能跑多快?你比我清楚。”
明明暗暗的火光,在她身上交相辉映,清透漆黑的眸底,与跳跃的火焰仿佛完全融合。
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声音清冷,沉稳无波,却似地火燎原,勾出他心内天雷滚滚。
迟慕声闻言,眸内光芒一滞。
他头皮一麻,脑内“轰”地炸了。
与此同时,少挚眼睫微抖,眼神看向陆沐炎。
他眉头轻挑,眼底划过一丝极致的温润。
这温润与以往全然不同,像是春水初融,第一次直达心底,拨弄着某个柔软的角落。
…
而在这同一时间里
艮尘身影如风,衣袂翻飞,步伐急切却不失洒脱,宛如侠客踏月而来。
他眉峰紧锁,眼底燃着一团急切的火焰,薄唇抿成一线,透着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
下一刻。
艮尘猛地止步,一脚站在迟慕声挂起的字画前!
他的身影挺拔,却透着一丝急切。
深吸一口气,艮尘目光锁在字画边框上,眸内划过一丝异样。
边框一圈蒙着灰尘,岁月留痕斑驳,可两侧指纹状的轮廓干净分明。在鎏金烛灯的映照下,无法忽视,刺得他心头一颤。
片刻不能等!
艮尘指尖划过空气,竟与迟慕声招式相同,迅疾画出一个震卦,动作行云流水。
炁丝流转,空气微微一颤。
“隆隆”低鸣响起,地砖裂开,露出那条泥泞小道…
……
湿气扑鼻,带着泥土的腥味,他迅捷迈入,靴底踩得青苔“吱吱”作响,步子透着慌乱,直通雷祖真正的坟堆!
小道尽头,一地凌乱的脚印映入眼帘!
无数木牌上,甚至偏远角落处,每处坟堆的夹口!…都赫然残留着迟慕声的气息,浓郁而清晰…
像是某种无声的宣言,肆意张扬!
慕声…分明是将这里看了个遍!
艮尘定定地站在道口,眸内光芒骤亮,眼角微微抽搐,震惊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喉咙滚动,也难以轻启半个字。
他的眼底透着漫天的狐疑与震撼,缓步上前,指尖轻触一块木牌,炁息如丝缠绕,熟悉得刺痛心神。
这里,静谧依旧。
依旧是他最亲密的挚友、他记忆深处最柔软的心安。
他熟悉而心疼、梦回百转的地方…
艮尘眉头紧锁,唇角微颤,似在斟酌,又似在怀疑,目光扫过那些歪扭的“我”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