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勇神色一凛,默默点头。那日的暗杀场景仍历历在目,若非将军早有防备,恐怕已经他不敢再想下去。
“传令下去,按原计划行事。”晏守诚转身,大步走向指挥台。
副将钱岳快步跟上,眉头紧锁:“将军,您不会还要亲自去吧?这太危险了。”
“让士兵去送死,我在后面看戏,这不是我的作风。”晏守诚语气坚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钱岳还想再劝,晏守诚已经抬手制止:“准备马车,一刻钟后出发。”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四周密布着重甲士兵。这是晏守诚惯用的战术——借着马车的遮掩,将火药运到城门下。虽然简单,但屡试不爽。
“将军,前方五十步就是城门。”卫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晏守诚握紧了手中的引爆器,神色凝重。这一次,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叛军的防守太过松懈,像是刻意为之。
“所有人,注意隐蔽!”他沉声下令。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晏守诚咽喉!卫勇眼疾手快,一把将晏守诚拉到掩体后。
“果然有埋伏。”晏守诚冷笑一声,“看来他们也学聪明了。”
但叛军的算计终究慢了一步。轰隆一声巨响,城门应声而碎。趁着烟尘弥漫,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战事进展顺利,叛军主力很快就被击溃。那些临时征调的百姓更是一触即溃,四散奔逃。
九月底,大捷的消息传回龙门城。叛军残部不足万人,仓皇逃往海外荒岛。
“为什么不追?”冷欣然坐在营帐内,手指轻敲桌面,“让他们逃了,岂不是后患无穷?”
晏守诚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燕王活着对我更有利。”
“什么意思?”冷欣然蹙眉。
“他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康宁皇心里。”晏守诚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只要他在,我就还有用。”
冷欣然若有所思,不再追问。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每一步都深思熟虑,绝不会轻易放过敌人。
大军准备回京时,晏守诚把冷欣然叫到帐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疯了?”冷欣然猛地站起,杯中的茶水洒了一桌,“主将独自回京,这不是找死吗?”
“正相反。”晏守诚神色凝重,“我反而更安全。康宁皇肯定会在回京路上动手,与其连累大家,不如我自己悄悄先回去。”
“可是这太冒险了!”冷欣然急得直跺脚,“你知道路上有多少暗哨吗?”
“我会伪装,混在商队里。”晏守诚站起身,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独行,反而不引人注意,这次我们一起伪装现商人一家回去。”
冷欣然还想再劝,晏守诚已经做了决定。他知道,康宁皇一定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布下天罗地网。与其带着全军陷入包围,不如独自突围。
当夜,晏守诚三人换上一身商人装扮,悄然离开大营。他走的是一条偏僻小路,这是他早就踩好的路线。
三天后,等消息传到埋伏的黑衣人耳中时,晏守诚三人已经进了龙门城。此刻,他正躺在一家偏僻客栈的房间里休息。
“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冷欣然站在窗边,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外面都传遍了,说你畏罪潜逃。”
“让他们猜去吧。”晏守诚漫不经心地说,“我在等。”
“等什么?”
“等康宁皇和柳统领坐不住。”晏守诚放下手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查过了,路上确实有埋伏。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慌。慌了,就会出错。”
冷欣然心中一颤,她终于明白丈夫的用意。这不是逃避,而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皇后娘娘宣您进宫。”
冷欣然一愣,这突如其来的传召,显然不同寻常。她下意识看向晏守诚。
还好,这次她隐瞒了私自出京的消息,但幸好回来得及时,否则皇后宣召就只能称病了。
晏守诚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了。
“去吧。”他淡淡道,“记住我教你的。”
冷欣然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裳。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晏守诚望着妻子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皇后的召见来得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
冷欣然站在铜镜前,细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一袭淡青色长裙衬得肌肤如雪,发髻间的珠钗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光。镜中人看似平静,眸底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她能感受到门外那个宫里来的嬷嬷灼热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刀,随时准备刺向她的后背。
“小姐”卫慧站在一旁,手中的帕子揉搓得几乎变了形。她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担忧。
“不必担心。”冷欣然转身,轻轻拍了拍卫慧的手,“既然皇后娘娘这般盛情,我又怎能不去赴约呢?”
她的语气轻松,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这场局,从她踏入龙门城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如今,不过是到了该摊牌的时候。
“小姐要不要带些”卫慧压低声音。
“不必了。”冷欣然打断她的话,快速写下一张纸条塞进小丫鬟手里,又叮嘱道:“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早些时候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按纸条上写的办。”
卫慧点头应下,眼眶微红。
临行前,冷欣然站在庭院中,仰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倾泻而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连院中的桃花都显得格外萧瑟。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她在心底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