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湘祈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想起来,姚珞珞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失去意识的情况,是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但这一次她消失得毫无征兆,还是让徐湘祈心中始终有着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今日一整天,徐湘祈哪里也没去,什么也没做,除了在院中晒太阳,就是在书房看书。
身体是承载灵魂的容器,也许是这几天事情太多,珞珞有些累了。
晚膳仍旧是姚珞珞最喜欢的菜色,徐湘祈心不在焉吃了一些,便叫冬青撤了下去。
太安静了。
将桌子收拾干净,冬青净过手,站在徐湘祈身后,给她轻轻揉肩放松。
徐湘祈闭目后仰,半靠在冬青身上,向来笔挺的身姿微微弯倒。
每次冬青给姚珞珞按肩,她最喜欢这样倚靠在冬青身上。
徐湘祈在心中自言自语:
“今日梅蕊下葬,听说现场有两副棺椁,想来见月应当是处置了。”
“虞夫人今日特意派人来传我过去观礼,我称病推了,如今我也有些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过不管她有什么打算,总归与我们无关。如今有父亲在前挡着,虞夫人再想动什么手脚也并不容易。”
说完这些,她又提起吕晏常来。
“前些日子收到舅舅来信,说他和燕娘娘前些日子离开江宁去了吴城,我便一直想着,再去一趟江南,听闻吴城水暖江清,温度怡人,值此时节正是好去处。”
除了浅浅的呼吸声,房间里再无其他,徐湘祈便一桩一件地在心中同姚珞珞说悄悄话。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也可以这样健谈。这些不值一提的日常小事,也可以说得极有趣味,令人怦然。
入睡前,徐湘祈吩咐冬青在她床边留一盏小灯。
一点微光摇晃,映照出房间中熟悉的陈设,和守在床边打瞌睡的冬青,仿佛时光从来原地踏步,一切都未曾改变。
徐湘祈双手交叠,直直看着那火光片刻,闭上双眼。
珞珞,我很害怕。
你要快些醒来。
天边泛起白光,大街小巷纷纷附着满身湿漉漉的白雾,落在眼中,似远山般朦胧、不似人间。
夏季夜短,此刻还未到人们劳作经营的时辰,街道上静谧无人。
“叩叩叩!”
一道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长街的宁静。
桃花源门前挂着“财源广进”的牌子,系着木牌的麻绳僵直冷硬,窗棱上积聚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是有段时间未曾打扫。
敲门声锲而不舍地响了片刻,大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
昨夜圣戌有任务,留守的伙计都被指派出去,周禅居中策应,留宿桃花源的不巧便只剩他一人。
周禅懒得套外衫,只穿中衣,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张嘴就要骂人。
天大的事也没有这么折磨人的,他才闭眼不到一个时辰!
却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不是圣戌的影卫。
周禅皱眉打量来人,险些没有认出来。
“徐姑娘?”
周禅试探唤道。
面前的姑娘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裙,看起来像是昨夜和衣而眠,未曾更换。但看她的面色,似乎更像一夜未睡,眼下大片青黑,眼窝深陷,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简直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而且比起上次见面,她似乎消瘦了不少。
徐湘祈看起来状态欠佳,精神却还算冷静,点头示意:
“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