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些长相沧桑,一看就是惯常日晒雨淋的人配合他们,自称是某某村的农民,以种植粮食为生。
“俺从来没给福星楼供过货。”他们老实巴交的开口,“俺也问过其他人,福星楼都没问他们收过粮。”
要有粮食卖首先就得问农民收粮,福星楼都没收过粮又怎么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出售呢?
这个问题刚刚引起大家的思考,就有一条神神秘秘的流言传开了,说福星楼的老板其实不是人,是鬼魅,那些取之不尽的商品,稀奇古怪的商品都是鬼魅的邪术变出来的,吃了用了的人就中了鬼魅的诅咒,迟早被敲骨吸髓。
百姓们对神神鬼鬼这些东西确实害怕,但从福星楼买东西好几个月了,可从没听说过谁家出什么怪事,大家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傻子,对这样的流言还是多报以嗤之以鼻的态度。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街头巷尾多了些落魄的人,他们哭诉着自己的遭遇,竟然都是买了福星楼的东西后遭遇了各种不幸,本来家贫的活不下去了,原本家境尚可的变得一贫如洗……
“真的那么可怕吗?”这样的言论多起来后,总有些人忍不住了解更多,于是便有更多细节透露出来,竟然渐渐跟那些流言对上了。
胆小的或者平日就对鬼神之说特别相信的人开始感到恐惧,不敢再购买福星楼的商品。
满月这段时间很忙,之前上架的大虞朝特产带来了惊喜,其中居然有两种植物和一种金属是现代社会这边没有的,相关的研究者非常兴奋,他们找不到满月便对江知让围追堵截,后者发来的信息都显得特别无奈,中心思想就是询问满月这三样东西能不能再弄一些样本来。
所以满月带着三样东西的图片去了佟家,希望他们下次能额外多带回来一些。
佟员外亲自招待了她,却给了一个让她高兴不起来的回复:“如今外头的情况太糟了,为了安全着想,商队暂时不会出发了。”
满月惊讶:“可我听说这一趟赚得极多。”
佟家从她这里进货的价格不低,但转手卖出去的价格听说最少都翻了七倍,往江南富庶之地去的那支队伍甚至卖出了十二倍的高价,当真是赚得盆满钵盈,佟员外居然能扛得住这样超高的利润喊停,实乃厉害之人。
佟员外苦笑:“银子我固然想赚,但总不能让手底下的人去送死……”
满月这才知道外面的局势有多紧张,因为缺水缺粮又要交生辰税,本就干旱贫苦的西北地区出现了打着“替天行道”名号的叛军,朝廷紧急调动西北驻军前往镇压。
满月眉头一皱:“西北驻军不是负责警惕额罗国的么?将他们调走不安全啊。”
“唉——”佟员外长叹一声,“你我都明白的道理,可圣上……”
他生生住了嘴,但满月已经明白他的话中之意,龙椅上那位一意孤行,天子近臣都没能阻止得了,他们这些小百姓知不知道又如何呢?
她忽然想到:“大公子就是跟的西北那支商队吧?”
话音刚落,佟员外越发显得愁苦了:“是啊——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
这个时代的通讯自然不如现代社会发达,佟大公子离家千里,就算是寄信也得走上数月,相当于断了消息,偏偏西北又出现叛军,为人父母的如何能不担心。
满月暗暗后悔不该提此话题,只是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她只好干笑着强行转移话题:“西北不稳,邹越也可能有自己的算盘,但往江南去做买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不,”佟员外连连摇头,“事实上,江南才可能爆发最大的危机。”
佟员外吃的盐可能都比自己吃过的米多,满月立刻虚心请教:“为何这么推论?员外爷可能教教我?”
佟员外没有藏私:“民间一直有种说法,天下财富十斗,皇城独占七斗,江南占据两斗半,余下半斗天下共分,可见江南财富之丰足。”
满月点点头,这个世界大虞朝的版图其实与华国历史上很是相似,江南是鱼米之乡,又有多个商业巨鳄,想不富都难。
佟员外又道:“可你应该不知,江南还是潜渊之地。”
满月睁大眼睛:“此话怎讲?”
“当年太祖皇帝便是发迹于江南,几经征战入住皇城,改国号为虞,这才有了大虞朝。”
开过历史满月从来不知,因此听得十分认真。
“那位太祖皇帝自江南领军一路北上,如今说来自是气势如虹,可当年太祖皇帝也不知最后结果,为了避免血脉杜绝,便留了一支后人在江南守城,算是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满月眨眨眼,接受过丰富狗血剧洗礼的人好像已经猜到后续发展了。
果然,佟员外的开过故事里,太祖皇帝征战途中也没忘造人大业,入住皇城后身边已经多了三个嫡子四个嫡女,至于庶子庶女加起来更有十来人,浩浩荡荡住进了皇宫。
而这些子女又以二皇子为尊,征战中他们已知道父亲还有一支血脉留在江南,这二皇子在军中一直以嫡长子自居,又哪能忍受素未谋面的大哥突然成了长子呢?
他早就动了手脚,等太祖处理好初入宫中的各项事宜,腾出手去江南接长子的时候,那一家子人都已经失踪了。
“失踪?”满月惊讶到没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难道不是……”
她没说完,但佟员外心领神会,点头:“确实是失踪了,太祖专门调拨了一队人手在江南寻找,就连归天时留下的遗诏中,也有‘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命令,二皇子并未继承皇位,而是宫中出生的六皇子坐上了那把龙椅,为彰显孝道便继续派人在江南活动,发誓要寻回哥哥一脉。”
满月已经猜到后续:“人一直没找到,但江南却有关于皇族血脉的流言?”
“不错,十几年前甚至还闹过一场所谓拨乱反正的起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