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满月总觉得这句话里充满了委屈，不用看齐云楼，她的脑子里就自动出现了一张他嘟着嘴的脸。

……别说，还挺合适他。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便扭头去看齐云楼的脸，当然不可能在他脸上找到那种类似撒娇的表情，她莫名觉得挺失望，在脸上带出几分情绪来。

齐云楼向来敏锐，立马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却不理解为什么。

他想找到答案，便默默看了一眼，又一眼，再一眼，却只得出掌柜的气色越发好了的结论，而这么一会功夫满月已经收拢了那点莫名其妙的小情绪，笑着安抚：“当然知道你厉害啦，不过我可是狠狠打了他们的脸，有些人会觉得面子大过天嘛，万一他们觉得别下了脸面比没命了还重要呢？”

齐云楼轻哼一声，仿佛接受了她的解释，却又在片刻后道：“他们没那个胆量。”

他能感觉得到从那几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色厉内荏的情绪，他们在富贵乡里浸泡太久了，出娘胎时带来的仅有的一点锐气早就消磨殆尽。

满月没他那么敏锐，却对他的话十分信任，闻言点点头，心情愉悦的回到了福星楼。

这边的一层又经过了一次改造，变成了如今专门卖小吃的模样，比起那些可以果腹的食物，零食并不在普通人家的日常消费清单上，看起来这边的生意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火热的。

但实际上将福星楼一层原本的生意分到几个分店之后，那些公子哥儿来得更加勤快了。

以前他们觉得从一层这些平头百姓中间走过去往二层是件跌份的事情，但又舍不得福星楼层出不穷的新游戏和玩法，最后也不知是谁想出个法子，每次过来的时候带上一堆仆从，进门就把主子围的严严实实，保证一点儿都冲撞不到。

其实这种做法完全是多余的，那些公子哥儿一身锦衣，普通百姓看到他们躲都躲不及，就怕磕着碰着了自己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不过满月要赚他们的银子，自然不好在这些事情上多说什么，再说这些公子哥上楼玩耍了，仆从大部分就留在一层吃喝休息，又给她送了不少钱财呢。

现在麻辣烫什么的一搬走，一楼人少了许多，但那些公子哥带仆从出门习惯了，依旧将他们仍在一楼待着。

所以满月回来的时候，一楼坐满了闲散人员，人手一杯喝的一堆小零食，正在边聊天边吃东西，这些仆从聚集在一起，主子太小气就是丢自己的脸，所以都是让他们在楼里随意吃喝，和满月无意中实现了“双赢”。

常来的仆从都认识满月这个掌柜了，看到她和齐云楼进来都没什么大的反应，依旧在各聊各的，满月也只是冲他们笑了笑就打算去后院，身边的齐云楼忽而脚步一缓。

“？”满月扔了个疑惑的眼神给他。

耳边响起细细的声音：“有人提到了欢喜门。”

满月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齐云楼一眼，后者点点头表示接收到了信号，她便安心地回了后院。

没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她扬声说了句“请进”，又对齐云楼扬了扬手：“坐。”

他落座在对面，还没开口一个瓷白碟子就推了过来。

满月笑：“栗子蛋糕，试试喜不喜欢。”

她时不时就会拿出新鲜吃食，福星楼上下都已经习惯了，齐云楼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满月又推了一杯茶过来，搭配甜甜的蛋糕刚刚好。

她面前也摆着同样的东西，两人各自吃吃喝喝一会，齐云楼才慢慢开口：“聊天的是何家的下人，何老爷最近收了两个小妾，应该是欢喜门的人。”

“这对欢喜门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闻吧？”

“原本不是，但欢喜门以前是不做这种小家族生意的。”

满月懂了，欢喜门擅长媚术，门主的情人不是高官就是大富豪，再不济也得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青阳县这些富户里怕是只有佟家才能入欢喜门的眼。

不过佟家家风严谨，与欢喜门并无任何来往。

“门主不行了，所以整个门派的档次都降级了？”满月推测。

齐云楼被她的说法逗笑了，好半天才道：“欢喜门如何做本不关我们的事，但那小厮提到一件事，欢喜门的秘籍丢了。”

“秘籍？”满月皱眉，“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等下，难道……”

她看向齐云楼，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他缓缓开口：“那小厮自称听到新姨娘说，秘籍是被什么玉师妹偷偷拿走了，如今人已离开门派不知躲到何处，门中正在秘密搜捕。”

玉师妹……这很难不联想到褒似玉了。

她最近跟着一支队伍去附近的村落贩卖水粮了，所以没法去向本人证实此事，可满月心中是不太相信秘籍是褒似玉带走的，她那么想脱离欢喜门，好不容易成功了，拿着那本秘籍能做什么呢？

欢喜门的秘籍猜也猜得到是什么内容，褒似玉又没打算开青楼谋生，完全没这个必要嘛。

不过欢喜门若是对褒似玉穷追不舍，福星楼确实就可能卷入其中了，满月锁着眉头轻轻敲着桌面，思考该如何应对此事。

齐云楼忽然道：“掌柜的若是担心，或许可以让她暂时别出现在外头。”

“难道要把她关起来吗？”她不太赞同这个方法，“又要关多久呢？既然是秘籍，想必不找回去欢喜门是不会罢休的。”

齐云楼又换了个提议：“要不我去欢喜门走一趟？”

他若出马这事儿就闹大了，满月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这条路为好。

“再看看吧。”她摆摆手，“等褒似玉回来后问清楚了再说。”

然而褒似玉还没回来，她的生意先出问题了。

一夜之间，青阳县有半数商户打出了抵制福星楼的横幅，走在街上随时能看到各家小二甚至掌柜绘声绘色地讲故事，主题就是福星楼的老板不过贫苦出身，居然能以这么低的价格毫无限制的供应白米白面肉蛋蔬菜，这正常吗？

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这肯定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