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缓过劲后，想起来她回娘家的目的了，她是来拿回结婚时，程晟给的百万彩礼的。素素攥紧手里抓着的导盲杖，依靠着导盲杖的力量，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她对这个房子的布局是很清晰的，因为这是她大学时，父亲为了方便来a市看她，买了这个老破小的房子。父亲死后，素素凭借着嫁给程晟，在殷母面前有了点余威，殷母也就没把房子里的布局，旧物给打乱。

凭着记忆里的布局，素素用导盲杖在探路，她滑开了父亲生前的卧室。进去后，她坐到床沿，摸到熟悉的枕头，白皙的指尖，探入到枕头底部的位置……

素素眉心紧皱，她面色慌乱，摸了好几次，那张黑卡不翼而飞了。去了哪儿了呢？难道是被母亲收拾床铺时，捡到了？

她听到敲门声，以为是殷母回来了，她摸索到门口，手指很缓慢的落到门把手处，把门打开，她听到女佣恭敬的声音：“太太，您要回家了么？家里已经来电话了，说程先生已经到家了。”

素素坐在沙发，没说话。

女佣又问：“程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您不回去，他就亲自来这接您回去。您的意思？”

刚刚才和母亲吵了那么一架，素素才不想让程晟来看她的笑话。她娘家的烂事，她自己都不忍直视，素素并不是个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但她却很在意程晟对她的看法。虽然他对她，早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素素啊了下，忙回绝：“别让他过来，我们一会就回去。”

女佣发现素素脸色不太好，就担心道：“太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等我妈回来找她拿个东西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素素等到殷母回来了，殷母手里拎的是超市买回来的五花肉，她打算给素素做个红烧肉吃，素素小时候，和他爸爸就喜欢吃这道菜。

殷母其实并不知道素素还在家，她其实出去透了个气，就有点后悔和素素拌嘴了。在超市看到新鲜的五花肉，就想到了这丫头小时候最爱馋着她做了。

殷母看到素素还在，眸底闪过欣慰，素素要是立刻回程家了，那才是寒心。偏偏很想缓和关系，殷母大半辈子又从未跟人低头过，她嘴硬道：“不是让你回你的豪门去吗？你怎么还在？是打算吃了饭再走？还是让我程女婿来接你回去？”

重点在第三句话，吃了饭再走。

女佣都觉得殷母说话未免刁钻了，不安的看向沙发上坐着的素素了，要说没面子么，当着外人的面，这样说话难听，素素早就习惯了，她被殷母用扫把打，她离家出走时，她的脸面就被殷母给撕扯下来了，不仅如此，还在她的脸面上狠狠的吐了唾沫，狠狠踩了好几脚。

素素尽量说话不带情绪，不引起争端，睁着空寂的眸子，望着眼前的漆黑：“我肯定是要走的，但你得把我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啥。”殷母拎着塑料袋里的五花肉，和一根长着长须的白萝卜。

素素只觉得很可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装了。拿出来吧。”

“我都不知道你要说，我拿什么？”殷母反呛她。

非要如此，素素便不在绕弯子，就开门见山道：“黑卡。”

女佣看向殷母，发现殷母面色闪过一丝恐慌，殷母嘴巴却很硬：“我不知道你黑卡在哪儿。”

“我前段时间回来住，把卡放在我爸爸枕头底下的。这个家没有外人来，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拿的？”素素反问。

殷母拔高了声线，跟素素据理力争：“我怎么知道？是你自己没收拾，忘到枕头底下了，你找我要卡？我冤枉不冤枉？你放在枕头底下的，那你就去找枕头要呗。”

“你要耍赖是吧？”素素气笑了。

殷母冷笑：“我还怀疑是你要讹我钱呢。我的钱都是养老用的，你少打我钱的主意，你都结婚了，一把年纪了，得自力更生，别老想着啃老！你上大学花了我十多万，我怎么也对得起你了！”

上大学的钱，明明是她爸爸开公司赚的啊，养家都是爸爸在养，妈妈只是做阔太太，每天下午茶，逛街，打扮。她的养老钱，分明也是爸爸临死前，要留给她结婚的嫁妆，和买婚房用的，只是阴差阳错，她在飞机上耽误了时间，没看到父亲最后一面，才让母亲有了吞钱的可趁之机。这些素素都不想计较了，是，她是她妈，她养老是第一位，她不该盯着那笔钱不放。

酸涩感疯狂的涌入素素心口，拼命挤压，鼻尖也很酸，素素绷不住情绪了，特别想计较了，她甚至忘记了，还有女佣在面前了，素素咬牙，眼眶发红，声音发颤：“那笔钱，你不能吞！那是程家给的彩礼，那个钱你更是不能动！妈，我是你女儿啊，我是你亲生骨肉啊，我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啊，请你可怜可怜我，考虑考虑我的处境，成不成？你把钱吞了，到时候我和程晟离婚，找我还钱，我该怎么办？我婆婆妈已经很看不起我了，你还要让人家戳我们的脊梁骨，骂你在卖女儿么？”

殷母表情也是复杂到了极点，她摆摆手，拎着五花肉进了厨房：“我还是那句话，我没看到什么黑卡，你如果有证据证明是我拿的，那你就拿出来。没有你就别血口喷人。你留下吃饭，我是欢迎的，你想要钱，我是一分钱没有！”

……

素素最终也没拿到黑卡，女佣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太太的家务事。回去时，素素坐副驾驶，司机安安静静的开车，素素平时不是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人，可现在她真的克制不住了，眼泪一直在流，女佣觉得她很可怜，外表光鲜，处在高位的程太太，竟然有这么难缠一个娘家人。果然应了那句话，谁家的锅底的灰，不是黑色的呢。

素素听女佣说：“太太，擦下眼泪吧。”

“让你看笑话了。”素素手里突然多出一块纸巾，素素用来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