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尴尬道：“诈骗电话。不用管它。”

她又把话题拉到了正规：“班长，说说我的检查报告吧。”

等了半分钟时间，她都没等到秦浩的声音。

“班长，你，你还在吗？”素素不安道，他走了吗，可她没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

素素语气里带着恐慌。秦浩悲悯的看着她，他是真不知道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果骗她，她的生活已经很苦了，她还成了瞎子，骗她，他做不到。可如果告诉她真相，似乎又太残忍，所以他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浩艰难开口：“素素。”

“我在。”素素努力睁大眼睛，虽然她什么都看不到：“我在认真听班长你说。”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秦浩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素素笑容凝固了，眨了眨眼皮，眼眶很干，她似乎猜到了是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假话在好听，都不是真相。素素深呼吸一口气，放在膝盖的双手，死死掐着指节，脸上笑容恢复了自然和明媚：“我想听真话。班长，把真实情况都告诉我吧。”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老板亲自上菜，上完菜，祝她们用餐愉快。

秦浩瞥了眼桌上的食物：“你不是还没吃早餐么？我们先吃饭，填饱了肚子，在说正事。”

这话更印证了素素的想法，看来她的病情真的很严重，班长这是担心她知道了真相，会吃不下饭。

早餐吃的并不多，胃却有点撑，素素不想拂了他的好意，点头说好。

秦浩给她夹菜，她就拿着勺子默默的吃。

素素吃了两口，就没心情吃下去了：“班长，你别兜圈子了，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秦浩同样也没心情吃饭，也绷不住了，就把实话告诉了她。他说话很一阵见血，大意是说，癌细胞已经转移到她的胃部，扩散速度极快，每天都在以极强的生命力，疯狂蔓延。

发现的时间太晚。按照这个趋势，素素撑不到半年。

素素不愿意这样死掉：“可以切胃吗？”

“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做手术的死亡几率，远超过癌细胞蔓延的速度。换言之也就是说，做手术，你的死亡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五，癌细胞扩散，可能还会多活半年。”

素素没接话了，这么说，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死字。素素麻烦秦浩帮她添了杯苦荞茶，她手指微颤的拿起，喝了口，强行稳定心神。

“现在只能保守治疗。也就是吃抑制癌细胞扩散的药物，来抑制癌细胞增长的速度，把你身体调整到各项指标正常的情况，再看能不能尽兴切胃手术。当然这段时间，你尽量保持心情稳定。心情不好，也会加快癌细胞蔓延。”

“素素，我会想办法救你，我会拼尽我的全力。我给你开好了药，你每天正常服用，隔一周就要来我那检查。我们在根据你的身体情况，对症下药。”

回去的路上，秦浩把开好的药，放到素素手心。素素害怕病情暴露，跟他说：“班长，麻烦你把药瓶的标签撕掉。”

“这是为什么？”秦浩不解道。

素素如实相告：“我不想我妈妈知道，她年纪大了，还死了男人，成了寡妇，她很可怜的。这个事情，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她。”

“她迟早会知道的。一家人就该坦诚相待，相互解决问题。”秦浩拧眉。

素素苦笑，殷母势利眼到了极点，现在她只是眼睛瞎了，母亲就怕她离婚，怕她回去啃老，拖累她。如果知道了她的病情，更会拦着她离婚了。更会让她死皮赖脸的赖在程家，死在程太太这个位置上。

她不能这样，爸爸告诉过她，说司家对她们恩重如山，爸爸之前的公司很多客户，都是殷家帮忙牵线的。她不能这么恩将仇报，素素心里有了盘算，跟他勾唇：“万一我好了呢，不是让家里人跟着操心了？如果好不了，就到那一天再说。”

这样的素素，懂事的让秦浩心疼，但他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秦浩就打开袋子，把药瓶上的标签全部撕掉了，放进素素的手提袋里。幸好她今天出门，女佣给她配的包包是比较大的，正好装下这些药瓶。

把素素送到下车的位置，秦浩愧疚道：“素素，抱歉。”

“为什么这么说？”素素侧过头，礼貌的给出了反应。

“我遇到你的时候太晚了，如果我早点遇到你，或许你的身体不会这样。”秦浩沉声道。

素素笑着反过来安慰他：“没有啊，我觉得遇到班长的时机刚刚好，你也说了，死亡几率只是百分之九十五，这不是没到百分之百嘛。我信班长的医术。放轻松啦，如果真的死了，也跟班长无关，那是我本来就该死。”

“素素——”

她怕她假装不下去了，就阻止了他：“班长，到我复查的时间，请你记得打电话给我哦。我眼睛看不到，忘了就不好了。还请班长多费心。我妈妈要回来了，我回去迟了不太好，就先走了。”

秦浩红了眼眶，说好，素素听到中控的声响，就知道车门打开了。秦浩下车，帮她打开车门，扶着她下车，帮素素拉长导盲杖，塞到素素手心里面：“我们不要放弃，一定会治好的。我不仅会治好你的胃癌，还要治好你的眼睛。素素，你该看得到世界的。”

素素鼻尖酸了，点头：“好。”

虽然她知道，这是善意的画饼。

素素故意等秦浩的车子开走后，她才停下脚步，她转过身，抓着导盲杖，她怕走丢了，遇到坏人，上次就是离家出走，遇到了黄毛，差点被猥亵。

素素就摸索到一个露天长椅上了，她坐了下来，现在她还不想回去，因为她现在装不出来乐观了，她心里有巨大的悲伤，堵在胸口，宣泄不出来。

乌云压顶，雷电交加，雨水不断的打落在她发丝和面颊。素素把导盲杖放在长椅旁，她手指紧紧的拎着手提包，里面有抗癌细胞的药瓶，她不能弄丢。一只湿透的麻雀，飞到了素素的长椅旁边，蜷缩着身子，侧着小脑袋，眼珠子转动着，在看淋雨的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