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还没点完餐。”泰国菜老板跟素素解释，他跟素素说话时，眼神也透着同情的，在他眼里，素素就类似于伤仲永那类人，本该凭着卓越的钢琴天赋，一飞冲天，命运却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彻底看不到了。

之前程先生助理让他聘请素素来他店里弹钢琴，不管有没有演出，都每个月薪水两万，不知后来发送了什么，程先生那边就取消了这笔款项，他也只能辞退了素素。泰国菜老板心里很迷惑，素素和程先生的关系，现在这位点菜的先生知道么？这是三人行，还是偷偷摸进行。

但不管是哪种，他都不会多事的，因为她已经够可怜了。

泰国菜老板，听秦浩温和的问素素，要吃哪些菜，还细心的把菜名报给她听，他更眼尖的发现，这个男人眼神都在素素身上。

素素本是想让秦浩点的，但他坚持要她点，说是她请客，客随主变，素素只能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几道菜，她这时万分庆幸自己是程晟的妻子，眼瞎之前，跟着见了不少市面，泰国菜哪些菜品拿得出手，素素心里是很明白的。

秦浩电话响了，秦浩跟她说：“素素，我去接个电话，你跟老板点餐。”

“好，你去吧。”素素点头。

秦浩走后，素素继续报菜名，泰国菜老板就拿着平板帮忙点餐，他眉头微挑，似乎没想到这个天才少女这么会点菜，一看就很懂的样子。点完菜，他听素素试探性的说：“老板，能否问问，你们店里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般吧。”老板随口回答。

素素哦了下，老板看向她：“怎么了？”

“没怎么，如果店里生意好起来了，需要钢琴手，能不能考虑我？”素素抿着唇，眸子那么漂亮，但一点光芒都没有，沉寂的如滩死水。她语气也很温和，不卑不亢的。

泰国菜老板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付给她的薪水，是程先生那边给的，只是转了他的手。但程先生那边要求保密这件事，如果没有程先生那边给钱，他是不会聘请素素的，因为给她的加码已经远超市场价格。

老板问她：“很缺钱吗？”

素素笑容僵住，她随时都可能倒下，母亲只生养了她一个女儿，母亲私生活再混乱，再不堪，她还是得尽到赡养义务的。不能养老送终，至少得留下足够多的钱，素素是敏感的，她不太想让外人知道她窘迫的经济状况，她处境本就艰难，外人对她知道的越少，才会对她越尊重。素素想了下，认真道：“我喜欢弹钢琴。弹钢琴可以让我忘记烦恼。”

老板说有她的联系方式，等需要招人了，会主动联系她，素素很是感动，好了好几声谢谢。

……

上菜时，秦浩也回到包厢座位来了。秦浩跟她道歉：“抱歉啊，素素，接了个电话，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关系。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班长你以自己的事情为重，是很正常的。”素素声音很轻，习惯性的安慰人，她自从眼睛瞎了，就不爱化妆，护肤品也很少擦，皮肤的毛孔都看不到，秋日的阳光，透过擦洗干净的玻璃窗，落在素素的面颊，让秦浩一时看呆了，她的皮肤白的发光。

眉毛是自然的黑，唇是淡粉色。秦浩担心的问她：“伯父去世，是什么时候的事？”

“毕业那一年。”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身体亚健康，平时总看到他吃药，他还得应酬，撑着经营一家小规模的公司。因为她想读艺术学院，是很烧钱的，有好多次，父亲应酬完回来，都是凌晨三四点了，看到他接水吃药。

素素看到那个场景，就心酸，莫名的想哭，让他少喝点酒，谈生意可以喝茶。父亲却告诉她：素素，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咱想掏客户的腰包，就得按照规矩办事。你念书要花钱，以后结婚，成家，也要花钱。爸爸可一刻都不敢怠慢啊。

素素哽咽道：钱是赚不完的啊，咱们慢慢赚不行吗？

父亲帮她擦眼泪，哄她：别担心，丫头。爸爸的身体倍儿棒，不会有事的。爸爸这么拼，只希望我的掌上明珠可以有底气拒绝她不想做的事。爸爸跟你透露个小秘密。爸爸已经帮你把大学学费都提前攒出来了哟，接下来啊，爸爸打算再今年给你攒够彩礼和全款房子的钱。等你结婚嫁人的时候，你就能自由的挑选你想喜欢的男孩子，咱们陪嫁有房有车有存款，风风光光的把我的丫头嫁出去，到时候我和你妈老了，去看你的时候，还能多住上几天。咱才有底气啊。

素素一直以为，是她多心了，但事实证明，她的直觉真的很准。她再上大二时，一坨鸟屎掉她头发上，按照古话说，这是要倒霉了。可她一直没出事，直到她再异乡接到家里的电话，那时她已经再a市实习，电话里奶奶哭着说她父亲要咽气了，让她赶紧回来见最后一面。

a市离老家只有一班航班，素素转机回家，转机到一半，二伯母来电话了，说她父亲已经走了，让她慢慢回来，路上注意安全。

回家的路，是那么漫长，素素转了飞机，又坐火车往回赶，她对面的中年男人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小姑娘，给她讲笑话听，小姑娘听不懂，再咯咯的笑。素素看到其乐融融的画面，泪如雨下，因为她永远的失去了她的依仗，她的靠山。

素素想的入神，突然秦浩再喊她，她才回神。秦浩不安道：“怎么了？再想什么？”

再想关于父亲的事，但这个话题太沉重了，素素不想扰乱秦班长的心情，故作轻松道：“都过去很多年了，班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旧事重提了。”

手机来电铃声骤响，机械的提示音：程先生来电。程先生来电。

素素手指再衣服口袋摸索，摸到手机，不断的提醒她，程先生来电，素素拧眉，程先生？难道是程晟？不对啊，程晟说他之前是误拨，不会再打给她。那这个程先生，肯定不会是程晟。至于这个程先生是谁，素素并不想知道。

素素指尖挂断电话，空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程先生是谁？素素怎么不接他电话？”她听到秦浩好奇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