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在素素耳边呼呼的刮，车窗没关，凌晨三点的风，吹乱了素素的头发。她拿手指不停的拨弄，可整理好了发丝，又会被再次吹乱。

车轮飞快转动，素素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但她还在忍耐着，没有开口让他开慢点，因为她虽然看不到了，但她能感觉到，程晟有心事。他和司成年交谈后，气场就发生了变化，是因为司音么。应该是，只有司音才会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素素有点冷，咳嗽了几声。车窗突然关闭了，她也能呼吸顺畅了。她本来很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果有，能不能告诉她，她是他的妻子，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她也想有点作用，帮他分担。

话到嘴边，她没说，他想说，压根不需要她问吧。

……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程晟给她倒水，让她喝完口服药，又耐心的坐在床沿，撕开膏药贴，贴到了她的胳膊上。

他的大掌透过膏药贴面，在摸挲，想要抚平褶皱。素素心里好受了些，被司成年质问离婚的事，她一路都心情不好。

她就大着胆子想要关心程晟：“程晟，你是心情不好吗？”

他没有回应她。

她还是不想放弃关心他的机会；“心情不好，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素素想安慰他，想告诉他有烦心事，不要闷在心里面，说出来，或许就心情好了。

“我心情不好，你似乎狠高兴？”程晟语气变冷。

素素摇头：“没有。我只是想——”

只是想关心你，因为是夫妻，能成为夫妻，是很深很深的缘分。她想珍惜这样的缘分，在分离前。

可程晟根本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冷声呛她：“殷素素。”

“嗯？”素素睁着漂亮的杏眸，认认真真的听他讲话。

“你已经很让我讨厌了。”

素素眼神的期待，瞬间落空，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补刀，他说：“所以你不用费尽心机让我厌弃你。因为我本来就厌弃你。”

“老老实实等司音醒过来，求得她的谅解，我自会放你离开。”

素素在想她是不是晚饭吃撑了，胃涨得好难受，心也跟着绞痛，本来就厌弃她，她在他眼里，只是个背锅的工具，她却妄想他跟自己分享他的情绪，帮他分担喜怒哀乐。好没自知之明啊。

她没有把话说完，还全了她的颜面，否则会迎来程晟更多的挖苦吧。

素素不太想被他一直提醒这件事了，素素忍着鼻腔酸楚，喉咙更像是被小刀片在刮：“程先生，我从来没认为，你对我有过改观。相反，你厌弃我这件事，我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素素虽然是个瞎子，但不是个傻子，我不仅会弹钢琴，记忆里还很好。厌弃我这件事，程先生实在不必时时刻刻提醒我。如果你担心，司音醒了，我会恬不知耻的霸占你，霸占程太太的位置，那你多虑了。我说过，我并不喜欢你，我们之间只是阴差阳错，如果能从头再来，我不会进入那间房间，更不会跟程先生发生那段关系。”

“你说什么？”程晟声线拔高，攥住了素素的下巴。

下巴忍着疼，眼泪顺着完美的脸颊弧度往下落，她声音透着坚强，不服输：“我说过的，只要程先生开口，我随时配合离婚。”

“想跑路？你死了这条心，做错事，就该接受惩罚。”程晟甩开素素的下巴，头也不回，走出卧室。

砰——

卧室门被摔上。

素素躺在被褥，泣不成声，她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得到一片漆黑，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她的眼前都是很黑很黑。

眼睛里有泪意在流，素素反手攥着被子，她真的很难受，现在这个局面，让她百口莫辩。解释了无数次，司音出事，和她无关。司音出事那天，她手机就不见了，当天下午，手机又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了。

但她并不知道，让司音去酒吧的短信在她手机上，她更不知道，是谁拿了她手机发送的，嫁祸给她。她的清白，连她母亲都不相信，更何况是程晟。

素素哭累了，她安慰自己，等司音醒了，姐姐那么善良，是这个世界最纯洁，最美好的人，她一定会把真相说出来的。她就能洗清嫌疑了。

……

程晟听了一夜的雨打芭蕉，抽了一夜的烟。

直到天明，程晟接到程氏集团人事部那边的电话，对方在询问他；“程先生，您是不是隐婚了？”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程晟语气不太好。

人事部忙说：“我不是要打听老板的私事。殷思思是您妻子的妹妹？”

程晟知道，殷思思在找实习，他就说；“实习的事，你们看着秉公处理。不必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判断。”

“好的好的。”人事部应下，老板的潜台词这就是，让小姨子进程氏，只是说的冠冕堂皇。

……

次日，素素吃早餐时，已经没有程晟的影子了，她并不奇怪。女佣见她们发呆，就问；“夫人如果想程先生，我可以给程先生打电话。”

素素忙说：“我没想他。”

人家昨天晚上都说的很清楚了，他很厌恶她，让她不要在刷存在感。她没那么犯贱，去主动贴上去。

“程先生今天走的特别早，连早餐都没用，就走了。面色也看起来不太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佣随口道。

素素吃着食物，就更心塞，她的存在，都影响到他用早餐了？大哥哥不仅忘记了曾经的誓言，移情别恋，还这么厌恶她。

胃开始一抽一抽的疼，嘴里也有了血腥味，跟食物混合，她的病情是不是加重了。可她还没求得司音的谅解，母亲的肾脏，尿毒症还没治好，她需要跟时间赛跑。老天爷，能不能等这些不确定的因素，都尘埃落定，在让她倒下。

突然素素听到手机响起，她手指摸索到餐盘旁边的手机，接听。

“素素，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见个面吧。”

素素认出来，这是班长秦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