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城外,天光初现。
晨雾尚未散尽,寒霜覆盖枯草,两道森然军阵隔着一片开阔平原遥遥对峙。
庆军大营内,火头军们掀开数十口铁锅,浓郁的肉汤香气随风飘扬。
肥腻的马肉在滚水中翻腾,油脂漂在汤面上,映着东方的第一缕亮光。
&34;每人一碗肉汤!两块肉!米饭管够!&34;
督粮官提刀巡视,大声吆喝。
将士们排成长队,捧着粗瓷大碗,热气腾在他们布满风霜的脸上。
有人舔着嘴唇,伸手接过滚烫的肉块,咬上一口,油脂顺着嘴角滴落。
&34;他娘的,这最后一顿倒是丰盛!&34;一名老兵咧嘴笑道。
旁边年轻火铳手低声道:&34;老哥,你说鞑子那边&34;
&34;管他娘的!&34;老兵灌了口烈酒,&34;今日过后,要么咱吃庆功宴,要么阎王爷请咱喝酒!&34;
笑声中掺杂着兵器碰撞的铿锵声。
&34;弟兄们,多吃些!&34;贾玌走过队列,靴底碾碎土块,&34;今日之后,要么在沈阳城里庆功,要么——&34;
他踢了踢脚下泥土,&34;躺在这下面喂蛆。&34;
“哈哈哈——!”
“”
将士们哄然大笑,对贾玌的话浑不在意,反而吞咽声更响了。
——————
远处清军营寨同样炊烟冲天。
皇太极亲手将一条血淋淋的马腿扔进沸锅,油脂翻滚,血腥气弥漫。
八旗兵们沉默地围坐,嚼着半生不熟的马肉,将最后一点酒液灌入喉咙。
&34;儿郎们!&34;
皇太极站在高台上,甲胄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34;今日之战,没有退路!&34;
他猛抽佩刀,&34;锵&34;的一声劈断案角:
&34;要么踏破庆军,重建大清&34;
&34;要么&34;
刀尖指向东北方向——那里是赫图阿拉,是建州女真的祖地。
&34;魂归白山黑水!&34;
数万八旗兵&34;唰&34;的起身,铁甲摩擦声如闷雷滚动。
无人欢呼,唯有刀锋出鞘的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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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散尽的刹那,突然响起低沉的号角。
&34;呜——&34;
低沉的海螺号声响彻平原,两军军阵如黑色潮水般展开。
皇太极的中军令旗突然前指,三百辆包铁盾车顿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这些近丈高的庞然大物每辆都由五名包衣奴才推动,外层湿泥在晨光下泛着青灰色的死亡光泽。
&34;变阵!锋矢阵!&34;
随着皇太极一声令下,原本整齐的盾车突然分成三股,中间突出如刀尖,两侧微微后缩。
贾玌在千里镜里看得真切,冷笑一声:
&34;老把戏!&34;他猛然转身:&34;传令炮营,集中轰击左翼盾车结合部!熊文龙!&34;
&34;末将在!&34;
&34;带你的人绕到右翼去,等他们重骑出击,就给我截断后路!&34;
&34;得令!&34;
&34;开炮——!&34;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晨雾,复辽炮喷吐的火光将大地照得血红。
第一发实心弹拖着黑烟砸向盾车阵——
&34;咚!&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