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主。”
柳翩翩轻唤一声,却在尾音处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缓缓抬起手,染着蔻丹的手指在空中顿了顿,才轻轻搭上余淮的手腕。透过薄薄的衣料,她能感受到对方脉搏的跳动——那节奏,似乎与常人有些微妙的不同。
余淮垂眸看她,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大婚的喜悦,只是淡淡颔首。
殿内,礼官意会连忙高声唱和: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而殿外。
倚在朱漆廊柱旁的初拾,却是抿紧了唇。
她看着红绸铺就的地面上,余淮与柳翩翩二人缓缓俯身,两人的影子交叠又分离。胸口像是被钝刀一点点割开,疼得连呼吸都凝滞
她只能低垂着眼睫,不发一言。
远处礼官拉长的声调依稀传来,“夫妻对拜——”
“怎么,心疼了?”
君歧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薄唇勾起玩味的弧度。
他今日倒是盛装打扮过的,一身降紫锦袍衬得身量修长,可眼里透出的戏谑,却比冬日里的冰棱还要刺骨几分。
初拾没有回答。
她看着殿内那对新人完成最后的对拜,只是将身子往阴影里又藏了藏。
君歧忽然凑近她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冰凉的耳垂:“你知道吗?”他的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其实最残忍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以后才发现——原来,那一切从来都不是真的。”
“什么意思?”
初拾猛地转头,却正好对上君歧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见他轻轻抬手,指尖在她眉心一点,一缕黑气瞬间没入初拾的皮肤:“放心,很快你就不会再为他难过了。”
“喝了这杯合卺酒,便是礼成了。”
礼官满脸堆笑,托着两杯酒盏缓步上前,恭敬垂首俯身。
酒液澄澈,柳翩翩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却还是接过酒盏,与身侧之人交杯而饮。
而余淮始终面无表情。
酒入喉肠的刹那,余淮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
殿内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
“尊主!”柳翩翩惊呼,却在扶住他手臂的瞬间瞳孔骤缩。
这已然不像是活人的体温!
“砰!”
身侧的礼官突然暴起,手中金盘化作利刃,一剑穿透“余淮”心口!鲜血喷溅在柳翩翩的嫁衣上,将金线绣制的凤凰染成血色。
一时之间殿内乱成一团。
“魔尊已死!”礼官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狰狞面目,“恭迎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