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歧不躲不避,任由剑锋划破肌肤:“什么时候下的还重要么?”
“重要的是——”他忽然向前半步,咽喉抵着剑刃压出一道更深的血痕,“你当时的杀意,究竟有几分是自己的?”
初拾的剑尖抵在君歧喉间,手腕却止不住地发抖。
君歧的眼底映着她颤抖的剑锋,笑意逐渐加深:看,连剑都在替你犹豫。
片段如走马观花般,一一闪过初拾脑海。
地牢中“璃月”的那张脸,那甜腻的香气,还有那被无意点燃的人皮灯笼燃烧的怪异味道
“是她!”
初拾握剑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剑锋又往前送了半分:“她是你的人!你们是串通好的!从始至终这都是你们设的局!”
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君歧指尖轻弹,剑锋脱手,琉光铮然坠地。
他慢条斯理地拭去颈间的血迹,“真是可惜啊,”他轻叹,“明明那时只差一点,你就能摆脱我了。”
初拾跌坐在冷硬的石板上,仰头望着君歧居高临下的身影。
“傀儡符失传已久,凭你的修为无法复刻,你从何处得来?”她攥紧拳头的指节已然发白,她看向君歧的目光如刀,“还有义庄义庄那些人所中的傀儡符,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君歧忽然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住她,“你说呢?”
初拾如遭雷击,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难道
“竟是我误会余淮了。”
她像是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散在夜风里。
“真是有趣,这魔域之中幽幽暗暗,人人皆是各怀鬼胎。”他望着她骤然苍白的脸色,“现在才想明白?”
他轻声说,眼底浮起残忍的愉悦,“可惜啊已经太迟了。”
“可为何你一定要杀他?”她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石磨过。
“为什么?”
君歧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越演越烈。
“问的好啊!”
暗红袖口滑落,露出他手腕上一道陈年伤疤——那是孩童时期被魔焰灼烧的痕迹。皮肉翻卷的印记,即便多年仍旧留下了印记。
他猛地抬眸,眼底已然是赤红一片,“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本该就是我的!可自从他和那个女人来了以后,一切都变了我是是要拿回我的一切!”
殿外残阳如血,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青玉砖上。
他恍惚记起,无论是在魔宫大殿,还是在这九幽深处的长廊里,他站的位置永远比余淮退后半步——恰如当年魔尊身侧,永远只能容一人并肩。
那个位置,从来都不是他的。
而他的父亲,也从来不会多看他一眼。
剑身嗡鸣,映出他眼底破碎的光。
君歧笑着后退了一步,“说起来,你该谢我。”
“谢你?”初拾冷笑。
“可不是么?如此一来,他同那女人的婚事”他故意拖长声调,拿出袖中那半张撕裂的婚帖,“就不能如期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