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开塔河营地工程现场会的前一夜,塔河营地像往常一样沉浸在紧张的筹备氛围之中。
“郑指导员!你咋这时候来了?”张志成披着大衣走出帐篷,看见郑指导员带着两个小战士站在月光下。
郑指导员搓了搓手:“明天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打前站?林师长特意交代,要确保万无一失。”
营地东侧的红柳丛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小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郑指导员面前,“张副指挥,不好了!”小李气喘吁吁,手指颤抖地指向东方,声音因为奔跑而断断续续,“东边那片林子边上土被人翻过还有还有像是地道的入口!”
郑指导员闻言,猛地站起身,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立刻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他开口道“小李,去叫醒所有人!带上武器和手电,动作要快!”
不到五分钟,十几名战士已经集结完毕。郑指导员借着月光扫视过每一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庞,声音低沉而有力:“同志们,可能有敌特分子在搞破坏。记住,保持警惕,互相照应。”他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每个人的装备——步枪、手榴弹、刺刀,金属表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向东边摸去,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戈壁滩特有的干燥,但在这熟悉的味道中,郑指导员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火药的味道,刺鼻而危险。
“停!”郑指导员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立刻蹲下身来,枪口警惕地指向四面八方。他指向前方十米处,那里有一片明显被翻动过的泥土,在月光下呈现出与周围不同的深色,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可见。
“老天爷”小李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压得极低,“这地道是新挖的!”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扣上了扳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郑指导员的心沉了下去。他蹲下身,手指轻触洞口边缘的泥土,湿润而松散。“不超过两小时。”他低声判断,随即转向身后,“除了张志成,其他人,散开警戒!”
就在这时,地道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清脆而刺耳。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手指不约而同地扣上了扳机。郑指导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大家隐蔽。四周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没一会儿,王力带着几名保卫科干部匆匆赶到。眼看人员齐备,张志成二话不说,趴在地上仔细检查了地道入口,又顺着痕迹向远处望去,脸色越来越凝重。
“郑指导员,”张志成的声音压得极低,“你看这方向——”他手指划出一条直线,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主席台轮廓,“正对着明天现场会的主席台。这些狗日的想搞爆炸!”
郑指导员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明天有大领导来参加竣工典礼,如果让敌特得逞……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王力!”郑指导员急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焦灼。
“到!”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王力和保卫科的同志,腰间的手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些龟孙子,敢来捣乱,咱就把他们一锅端了!”
郑指导员目光冷峻,迅速且有条不紊地部署任务:“小李,你从队伍里挑出三个人,守好地道出口,绝不能让敌人从这儿跑了。王力,你带着保卫科的同志,在左侧找地方埋伏好。小张,你带几个人绕到敌人后面,截断他们的退路。记住,尽量抓活的,但要是敌人反抗,果断击毙。”
众人刚要行动,地道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还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郑指导员抬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瞬间,所有人就地隐蔽起来,大气都不敢出。月光洒下,十几双眼睛紧紧盯着那黑洞洞的地道入口,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一会儿,几个黑影从地道口鬼鬼祟祟地钻了出来。
月光下,郑指导员看清他们抬着的东西,心跳猛地一滞——是成捆的雷管和炸药。为首的矮个子低声催促:“动作快点,天亮前得把这些安到主席台下。”“站住!举起手来!”王力一声大喊,打破了夜的寂静。敌特分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愣了一下。紧接着,矮个子怪叫一声:“跟他们拼了!”说着,迅速掏出手枪,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开了一枪。
“砰!”枪声划破夜空,子弹擦着王力的耳边飞过,打在他身后的沙土地上。战斗瞬间打响。郑指导员一个翻滚,躲到一棵大树后,大声指挥:“注意掩护,别让敌人跑了!”子弹在树林间穿梭,打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名敌特中枪,倒在地上,胸口涌出鲜血。其他敌特借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疯狂地开枪还击。“哒哒哒!”冲锋枪的声音响起,枪口喷出火舌。小李身旁的小赵闷哼一声,肩膀中了弹,鲜血很快浸透了军装。“卫生员!”郑指导员大喊一声,同时瞄准一个正在装子弹的敌特,扣动扳机。
“砰!”敌特倒下,手中的雷管滚落在地。王力迅速带着几个保卫科的同志进入地道搜查。“这地道看样子挖了好几天了。”王力低声说,手中的手电筒在地道里晃着。
突然,前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小心!”王力做了个手势,大家立刻停下,枪口对准前方。一个敌特从黑暗中冲出来,端着枪扫射。王力侧身一闪,子弹擦着他的衣服飞过。他迅速扣动扳机,敌特应声倒地。他们继续向前,地道出现了一个岔口。“怎么办?”一个战士问。
王力想了想,说:“我带两个人走左边,你们两个走右边,保持联系。”刚说完,右边的地道里传来枪声和喊叫声。王力立刻带人冲过去,只见两名战士正和两个敌特扭打在一起。王力冲上去,用枪托砸倒一个敌特。另一个敌特见状,拔出匕首刺向王力。王力侧身躲过,两人随即展开近身搏斗。王力看准时机,一脚踢掉敌特手中的匕首,接着一拳把敌特打倒在地。在地道里,他们发现了一些烟头和干粮包装,很明显敌特已经潜伏了好些日子。王力捡起一个烟头,说:“这些家伙,准备得挺周全。”
与此同时,营地其他地方也不平静。
敌特分子分成多路行动,一路冲向仓库,企图炸毁储存的物资。另一路朝着通讯站跑去,想切断营地与外界的联系。战士们只好分兵防守。
在仓库附近,炊事班长老马带着几个炊事员正在转移物资。突然,一阵枪声传来,敌特冲了过来。老马大喊:“大家别慌,找地方掩护!”一个炊事员不小心暴露了位置,敌特的子弹朝他射去。老马眼疾手快,抄起身边的铁锅挡在炊事员身前,子弹打在铁锅上,火星四溅。“老马,你没事吧?”
“没事,赶紧转移物资!”老马喊道。通讯站那边,敌特已经和战士们交上了火。一名敌特狙击手藏在附近的制高点,不停地朝战士们射击,已经有几名战士伤亡。
小李迅速寻找有利位置。趴在地上,端起枪,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制高点。终于,敌特狙击手再次露头,小李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敌特狙击手倒了下去。王力他们在地道里继续搜索。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左边地道传来一阵细微的机器声。
“这是什么声音?”一个战士小声问。王力皱了皱眉,示意大家放慢脚步,悄悄靠近。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发现前方有个小山洞,机器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王力打了个手势,三人慢慢靠近山洞。刚到洞口,就看见里面有两个敌特正围着一台发报机忙碌。其中一个敌特察觉到动静,刚要转身,王力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枪,敌特应声倒下。
另一个敌特见状,伸手去拿旁边的枪,王力身旁的战士立刻开枪,将其击毙。他们走进山洞,发现这台发报机还在工作,上面的指示灯闪烁着。王力拿起发报机旁边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应该是敌特之间联络的密码。
“把这发报机带出去,说不定能从上面找到有用的线索。”王力说。地道外面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郑指导员一边指挥着战士们反击,一边留意着战场局势。他发现敌人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精良,而且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特工。郑指导员心想,不能这样一直僵持下去,得想个办法尽快结束战斗。这时,他看到不远处有一片灌木丛,敌人的火力暂时覆盖不到那里。他叫来身边的一名战士,低声交代了几句。
战士点点头,猫着腰朝着灌木丛跑去。趁着敌人火力转移的间隙,战士成功躲进灌木丛。他从腰间拿出一颗手榴弹,拔掉拉环,朝着敌人聚集的地方扔了过去。“轰”的一声,手榴弹爆炸,几名敌特被炸倒在地,敌人的火力顿时减弱了不少。郑指导员趁机大喊:“同志们,冲啊!”战士们纷纷从隐蔽处冲出来,朝着敌人发起冲锋。
敌特们见势不妙,开始往后撤退,试图重新组织防线。在仓库这边,老马和炊事员们还在与敌特周旋。敌特的人数越来越多,他们渐渐有些抵挡不住。老马看着身边的炊事员,他们虽然不是战斗人员,但此刻都没有退缩。
老马心想,绝不能让这些物资落入敌人手中。这时,他看到旁边有一堆沙袋,灵机一动。他对炊事员们说:“把沙袋堆起来,做成简易工事。”大家立刻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地把沙袋垒成一道矮墙。敌特的子弹打在沙袋上,扬起阵阵尘土。就在这时,一队战士赶来支援。
为首的战士喊道:“老马,我们来啦!”老马看到援兵,精神一振,喊道:“同志们,跟他们拼了!”众人一起开枪,朝着敌特射击,敌特们被打得节节败退。通讯站这边,虽然小李击毙了敌特狙击手,但敌人的攻势并没有减弱。
其他敌特利用地形优势,继续向通讯站进攻。战士们顽强抵抗,双方陷入僵持。突然,一名战士发现敌人的弹药似乎快用完了,射击的频率明显降低。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身边的战友。大家商量后,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反击。他们一起从掩体后冲出来,朝着敌特冲过去。
王力他们在地道里又遇到了新情况。前方的地道被几块大石头堵住了,看样子是敌特故意设置的障碍。“这可怎么办?”一个战士着急地问。王力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石头之间有一些缝隙。他说:“大家一起用力,把这些石头推开。”于是,三人齐心协力,开始推石头。憋足了劲,脸涨得通红,终于把石头推开了一个缺口,勉强能够通过。
地道外,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郑指导员看到敌人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小范围内,决定发起最后的总攻。
混乱中,那个矮个子敌特突然发出一阵狞笑。他猛地扯开上衣,露出绑在身上的炸药,手中已经点燃了引线。滋滋作响的火花在黑暗中格外刺眼。“都去死吧!”他疯狂地大喊着,朝已经竣工的干渠渠首冲去。
“不好!”大刘的惊呼声从郑指导员右侧传来,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扑向那个疯狂的敌特。
“大刘!回来!”郑指导员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为时已晚。
大刘以惊人的速度扑向那个敌特,两人重重摔倒在地,在泥地上翻滚扭打。“放开!你他妈的放开老子!”敌特歇斯底里地挣扎着,但大刘的双臂如同铁箍般死死扣住他。引线越烧越短,火花几乎要触到炸药。
“不能让你毁了工程”大刘的声音因用力而断断续续,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张志成想要冲上去帮忙,却被一阵密集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扭打的身影越来越接近干渠边缘。大刘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敌特推向远离干渠的方向,但那人却拼死挣扎。
“大刘!快松手!”张志成几乎喊破了嗓子,隐约看到大刘回头看了他一眼,似是在笑。
“轰——!!!”
爆炸声撕碎了夜的寂静,气浪裹挟着沙石扑面而来。郑指导员被掀翻在地,耳中只剩尖锐的嗡鸣。他挣扎着抬头,只见一团火球腾空而起,将大刘的身影吞没。热浪滚过脸颊,带着血肉烧焦的腥味。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秒。
然后,是张志成撕心裂肺的吼声:“大刘——!!!”
爆炸的气浪将郑指导员掀翻在地,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碎石。他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模糊。
当众人挣扎着爬起来时,干渠边缘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硝烟弥漫中,再也看不到大刘的身影。只有几片燃烧的布条在夜风中飘荡,如同无声的告别。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肉烧焦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