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大刘!”王力的声音哽咽了,这个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生死的硬汉,此刻泪水模糊了双眼。
“指导员!小心!”张志成的喊声将王力拉回现实。剩余的敌特分子趁机发起疯狂反扑,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来。
郑指导员抹了把脸,端起枪,大声说道:“为大刘报仇!一个不留!”他的手指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正中一个敌特的眉心。
王力带着人从左侧包抄,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火舌;张志成的人从后方突袭,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最后的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当最后一个敌特分子倒在血泊中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光中,战场上一片狼藉——弹壳散落一地,胡杨树上布满弹孔,泥土被鲜血染成暗红色。
张志成踉跄着走向爆炸现场,在弹坑边缘跪下,颤抖的手抚过焦黑的泥土,那里混合着大刘的血肉。
“老兄弟……”张志成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你救了整个工程救了所有人”他的泪水滴落在焦土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郑指导员默默地站在他身后,泪水无声滑落。远处,干渠在晨光中闪烁着水光,如同一条银色的巨龙蜿蜒向远方。
“我会向上级汇报大刘同志的英勇事迹。”郑指导员声音哽咽,手指紧紧攥着枪带,“他是真正的英雄。”
王力抹了把脸,声音粗粝:“那狗日的炸药要是炸在干渠上,整个工程就完了……大刘他……”卡壳两次,他也说不下去,只好转过身子。
郑指导员摸到右颊温热的液体,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他缓缓抬起手臂,指尖在帽檐停顿了几秒。晨光刺得他睁不开眼,恍惚看见那个大刘身影站在队列末尾,敬着永远慢半拍的军礼。
他的影子在砂石路上延伸出一段儿,正好够不到弹坑边缘。
“全体都有!”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铿锵,“清理现场,修复损坏,确保今天的现场会如期举行!这是大刘用命换来的,绝不能有半点差错!”
战士们默默行动起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噙着泪水,但手上的动作却异常坚定。
王力带着几个战士正在清理战场,统计伤亡。除了大刘,还有两名战士受了轻伤,而敌特分子七人全部被击毙。他们在搜查敌特尸体时,发现了一张手绘的营地地图,上面详细标注了主席台、干渠闸口等重要位置。
“这些狗杂种准备得很充分啊。”王力咬牙切齿地说,将地图递给郑指导员。
郑指导员仔细研究着地图,眉头越皱越紧。“不对,”他突然抬头,“这地图太精确了,连我们三天前刚调整的哨位都标得清清楚楚。有人给他们提供情报!”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张志成猛地拍了下大腿:“我就说!那个地道挖得那么准,正好避开我们的巡逻路线!”
战士们又在敌特尸体上搜出一本小册子,上面记录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简短的语句。郑指导员翻开一看,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同志们,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根据这些信息,敌特组织的计划不仅是针对主席台的爆炸。他们还打算炸毁干渠闸门,让整个灌溉系统瘫痪;毒化水源,让我们无法正常生活;甚至破坏电力系统,切断我们与外界的联系。”
“这些狗日的,太狠毒了!”王力愤怒地骂道。
郑指导员继续说:“我们必须尽快向上级汇报,加强防范。绝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通讯员!”郑指导员高声喊道,一个年轻战士立刻跑来立正。“立刻向师部报告,请求增派保卫力量,同时申请技术侦查组来勘察现场。还有“他压低声音,“告诉林师长,我们内部可能还有问题。”
通讯员刚转身要走,郑指导员又叫住他:“等等,走西边那条小路,避开常规路线。带上这个——”他从腰间解下手枪递过去,“以防万一。”
年轻通讯员郑重地接过枪,敬了个礼便消失在晨雾中。
营地里的气氛凝重而忙碌。所有人被分成几组:一组继续警戒,防止敌特可能的二次袭击;一组修复被破坏的干渠边缘;还有一组在准备今天的现场会——尽管经历了惊魂一夜,但工程展示必须如期进行,这是对大刘最好的纪念。
此时,艾克拜江和阿米尔等听到枪声和爆炸声,骑着毛驴匆匆赶来。“阿达西,我们来帮忙了!”郑指导员迎上去,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太感谢你们了,乡亲们。”
阿米尔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里的工程也有我们的份。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尽管说。”
王力想了想,“那麻烦你们帮忙在营地周边巡逻一下,留意有没有可疑人员。”艾克拜江和阿米尔点头,立刻骑马在营地周边展开巡逻。
郑指导员的手指轻轻拂过主席台的木质框架,每一寸木板都在他掌心留下粗糙的触感。他想起半个月前,大刘蹲在这儿钉钉子时,还咧嘴笑着说:“这胡杨木结实,能撑一百年!”
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继续检查。突然,一块松动的木板在他指尖下微微晃动。“等等!”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张志成立刻凑近,手电光柱刺破阴影。两人对视一眼,郑指导员缓缓撬开木板。
“咔!”木板掀开的瞬间,他的血液骤然冻结。一个金属定时装置静静躺在黑暗中,指针停在11:00,分毫不差。距离爆炸,还有三小时。
“所有人!撤离主席台!有炸弹!”郑指导员的声音撕裂了清晨的空气,战士们瞬间散开,但张志成没动,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装置,喉结滚动:“指导员……”“退后。”郑指导员没看他,声音冷静得可怕,“至少一百米。”
“放屁!”张志成猛地抓住他的肩膀,“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工兵连那点三脚猫功夫够用吗?!”
郑指导员终于抬头,“如果我失败了,”他平静地说,“你得保证现场会能换个地方照常举行。”
张志成的手僵住了。他想起大刘临死前的眼神也是这样的平静,仿佛早就准备好了。
“……他妈的!”张志成狠狠砸了一拳地面,最终还是退开了。
郑指导员独自跪在炸弹前,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金属外壳上砸出细小的水花。他的手指悬在两根电线上方——一红,一蓝。剪错一根,所有人都会死。战场上最狠的炸弹,永远是心理战。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小刀轻轻挑开外壳,露出里面的电路——那根蓝线,根本没接!“虚张声势的玩意儿!”郑指导员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剪断了红线。滴答声,戛然而止。
远处,张志成猛地站起来,声音颤抖:“……指导员?”郑指导员缓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回头露出一个疲惫的笑:“行了,继续收拾!”
大伙儿爆发出一阵欢呼,但仅仅持续了片刻,很快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深知当下局势依旧严峻。郑指导员站起身,他的双手稳稳地捧着拆除的炸弹装置,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一旁。随后,他对着欢呼的战士们用力挥了挥手,声音洪亮地喊道:“同志们,迅速回到各自的岗位,咱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接着又向孙专员身详细地汇报了情况。
“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现场会开始前把营地恢复原样,绝不能让大刘用生命换来的机会白白浪费!大刘为了保护咱们,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咱们得对得起他的牺牲!”
“志成,你负责带领一组人全力修复干渠被破坏的边缘。这干渠,不仅关乎此次现场会能不能顺利召开,更是我们未来生产生活的重要保障,关乎着这一片百姓的生计。每一块石头、每一把泥土,都得严丝合缝,不能有丝毫马虎,明白吗?”
张志成胸膛一挺,用力点头,扯着嗓子大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他转身迅速召集了十几名职工,一边跑一边喊:“大伙动作快点,带上家伙事儿,跟我走!”一行人拿着铁锹、锄头,脚步匆匆奔赴干渠受损处。
到了地方,张志成迅速分工:“你们几个,先把爆炸后的碎石和泥土清理干净。你们几个,赶紧去搬运新的建筑材料!剩下的,负责重新夯实渠堤基础。都给我麻溜点,时间可不等人!”
“王力,你带领保卫科的同志以及部分战士,对整个营地进行地毯式排查,哪怕是一只老鼠洞,都不能放过,确保没有残留的危险物品。同时,多留个心眼,留意是否有可疑人员或迹象。另外,加强营地周边的警戒力量,一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进来,绝不能再让敌特分子趁机捣乱。咱们得把大刘守护的这片地方,守得铁桶一般!”
王力“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大声回应:“是!”随后带着队伍开始对营地展开细致的搜索,他们弯着腰,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甚至连营地周围一丛丛茂密的红柳丛都仔细查看,拨开枝叶,查看是否藏有异常。
孙专员自己则亲自监督主席台及周边区域的清理工作,和战士们一起,弯下身子,将被炸飞的木板一块一块捡起,那些木板上还带着被炸时的焦黑痕迹。破碎的桌椅也被一一清理出去。
“这边,再清理干净点,把这些杂物都堆到那边去。”战士们干劲十足,大家齐心协力,重新布置主席台的设施,将崭新的桌椅摆放整齐,调整横幅的位置,确保每一处都完美无缺。
干渠被破坏的边缘已经修复如初,新铺设的石块在阳光下散发着质朴的光泽,坚固而平整。
距离现场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天空湛蓝如宝石,阳光洒在大地上,给营地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与旁边飘扬的红旗相互映衬,格外醒目。
各项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只等现场会的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