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变天了
我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也有几分唏嘘。
除了一卷龙女的卷宗,记录了龙女的术法,他还给过我一本小册子,这样不规则的墨迹,每一页都有许多。
那本卷宗好歹还有清融帮忙翻译,可是那本书卷小册子,我至今都不知道上面的涂鸦,是什么含义。
我的记忆逐渐复苏,如果是与我有关的东西,想起来只是时间问题。这本书卷一直找不到半点头绪,我几乎快要把它忘光了。
我敢肯定,这东西的年头一定跟卷宗和书卷一样久远,甚至可能是同一份东西。如今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说,却特意送来,想说什么?
我思量一会儿后,让沉水帮我准备回信,寄回给鬼市。
给白云盛的回信,我说我这边一切正常,我跟柳忘、跟霍镜还有最后一笔账要算,让他不用担心我。所有事情了结,我会自己离开黑山回家。
至于齐家,我让他帮我转告,齐家与黑山百年来的宿怨,或许也将迎来一个结束,只是如何结束收场……我眼下并没有底。
另外,狐野修同盟众多,参与谋划杀害齐海阔的家伙无法悉数抓到,可筹谋一切的夏朔之,或许有机会逮住。届时尘埃落定,他无论生死,我都会给齐家带回消息,算是一个交代。
给白云盛的回信上,洋洋洒洒交代了许多,随后又单拿了一张纸,特意询问胡朔玉,这些意义不明的符号究竟是什么意思?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跟我卖关子了。
我劳烦沉水帮忙,把回信送去鬼市,等她走后,又一个人对着那张纸出神发呆。
这纸上涂画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轻轻用手摩挲着纸张边缘,从前是企图从这些墨迹之中寻找到一丝规律,而如今,我会想的,反而是……我究竟对这东西,有没有一点熟悉感呢?
难以言说的情绪盘桓在我心头,想到最后,我又想起,明天就是最后一日了,我一直以来期盼着的终结,都在明天。
我上山时心里很平静,但是这平静之中,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几分是麻木。在山上留了两个晚上,所见所闻,倒让我心底多了一种复杂的踌躇。
山雨在眼前,狠下心的人可以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入风雨中,可站在屋檐下等了许久,抬眼看漫天乌云压境,再要下定决心走入其中,倒是更需要定力吧……
沉水下午带着我的回信离开,说如果鬼市那边速度够快有新消息,她晚上会再来带给我。
只不过我一直等到深夜,都不见沉水带消息回来,也是在这种微妙的烦乱之中,我眯着睡了过去,期间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
直到耳畔一声闷雷,我骤然惊醒。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心脏狂跳,我不假思索地翻身下床,跑过去推开窗子,外面夜色沉闷,连一丝风都没有,空气是如此的沉闷,并没有雨滴落下。
可这绝不是错觉,那样响的一声闷雷,就仿佛是一声预兆,将什么缓缓地拉开了帷幕。
“沉水?”我喊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索性穿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沉闷的空气,仿佛要闷得人喘不过气,我走了几步,四下都不见人影,也没有动静,仿佛只有我一个人从梦中惊醒。
我带上了扶桑剑,握上剑柄的那一刻,才能稍稍安心。
我下意识朝着前山走去,来到正殿门前,门扉紧闭,我先是敲门无人应答,最后索性抬脚踹门闯了进去,转了一圈,竟也不见一个人影。
没有柳忘,他不在这里。
我站在那扇屏风前干瞪眼,殿里有密室吗?不……就算有,我闯进来这么大的动静,他不至于不现身吧。
好像偌大的黑峰,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似的,我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冷静下来后,才渐渐想明白。
他不在黑峰上,这里是他日常起居的地方。深夜不见人,就是去忙其他事了。
眼下这个时候,他会忙的事,只有修补霍镜的残魂,因为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
霍镜不在黑峰上……他那一晚的话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冲出殿外,又喊了一声:“沉水!”
仍旧没有回应,我抬头看着连一颗星辰都不看不见的夜空,不知道下一声闷雷,会在何时落下。
那令我惊醒的雷声,绝不是个巧合,我几乎敢肯定,就在黑山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是柳忘在哪里修补霍镜的魂魄,我并不清楚,唯一能够给我带路的沉水,偏偏也在这个时候不知所踪。
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没提剑的手攥成拳。
着急解决不了问题,事已至此,得做个决断。
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睡觉?我恐怕根本睡不着了吧。
等沉水回来?她还说要帮忙带鬼市的消息回来,也一直没动静,究竟是被什么事绊住脱不开身,还是说……
我不敢去细想,可这里是黑山,哪怕近日暗流涌动,总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有人浑水摸鱼对沉水下手吧?她可是一直跟在柳忘手下的。
非要说的话,我只能怀疑到狐野修头上,明天就是约定之日,可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对沉水动手干什么?没理由啊!
不……先不想这些,我没有找人的手腕,黑山的路,我也只认识如何去归鸾峰、去淮阴谷。
此时去淮阴谷,求清融帮忙?我这念头刚动了一下,就犹豫了。且不说深夜山路恐有变故,就是在路上一来一去耽误时间,也不知道又有多少变数。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一直想不出主意,也难免开始心焦。
我不自觉地在门前来回踱步,想来想去,一咬牙决定不如去一趟淮阴谷,总不能坐以待毙。然而我刚转身朝着下山路走去,天空之中忽然传来了第二声闷雷。
雷声滚滚,绵延似有回音。然而就在我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忽然整个人恍若被击中了似的,踉跄了一步直接跪倒在地上。
扶桑剑跌落在地,我却没有伸手去捡,而是不可置信地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身体在颤抖,心跳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加快,我浑身的汗毛都在战栗,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感觉?这是什么诡异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就在刚刚那一个瞬间,我仿佛被什么击中,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来自骨髓深处的呼唤,瞬间席卷全身。
就在黑山上,在某个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甚至,那好像本就是我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