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旭尧却迟迟等不到夏芷歆说话。
“怎么了?”
“没。”
夏芷歆轻呼口气,直直看着他开口:“我是想问你,倘若萧旭谦与夏欢言没有勾搭到一起,又或是他二人勾搭到一起的事无人知晓并未暴露出来,我按照婚约如期嫁给萧旭谦,自此后我深居萧旭谦府邸不常外出,他后院只我一人再无其他女子,外界皆传我与他夫妻情深,你最后会如何?”
按理说听到她提起萧旭谦,还说什么如期嫁给萧旭谦又夫妻情深,萧旭尧心里该是很吃味。
事实上他心里也确实有些不是滋味。
但许是夏芷歆此时的表情太过严肃,眼里又蕴着一些他看不懂偏又无端在意的情绪,比起吃味,萧旭尧更在意的是她为何会问起这个。
“你与萧旭谦早就解除婚约,你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自然。”夏芷歆语气坚定,隐隐还透着点对与萧旭谦扯上关系的嫌恶,“我这只是假设。”
看进他眸中,再次认真开口:“所以,若事实真如我的假设一般,太子殿下,你最后会如何?或者说,你会不会想着去解你身上的毒?”
萧旭尧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与她安静对视片刻。
问她:“怎么会想着问起这个?”
他的回避让夏芷歆轻轻咬了咬下唇,“你只管回答我。”
“太子殿下,如果我是如愿嫁给没有背叛我、仍是我心仪的未婚夫的萧旭谦,我与他之间没有闹出任何不快,依旧情谊深厚如初,至少外界看来是这样。你会像现今一样想方设法去解了你身上的毒吗?哪怕是希望渺茫哪怕九死一生也要冒险赌一把,你会吗?”
下唇都被她咬出了很深的印子,很怕她会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又见她眼眶微红在强忍泪意。
萧旭尧一下就心软了。
“你所说的外界皆知你如愿嫁给你心仪的未婚夫,自此你们情谊深厚如初没有闹出任何不快,这个‘外界’包括孤吗?”
“包括。”
夏芷歆的眼眶还是红的,不过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
“太子殿下,如果什么变故都没有,我没有撞破萧旭谦和夏欢言的私情,没有进宫去寻陛下退婚又晕倒碰上你,一切都如最初的设想一般顺利,我最后过得很幸福,即便被父母亲人所弃,我也还有待我情深我亦倾心的夫婿做倚仗,你会如何?”
“我想听实话。”
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萧旭尧静静看着她,最终抬手碰碰她的脸,似是轻叹了一下,“孤不知你为何会突然想问这个,在孤看来你早已与萧旭谦没有任何干系,而今在你身边的人是孤,你所想的那些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既然你如此在意,孤告知你也无妨。”
“倘若真如你所言这般孤一直认为你很幸福,一直以为你嫁给了心上人从此与其美满长相厮守,孤……”
“孤会如从前一般不会去打扰你。而孤的身子整个太医院都断言了无救,只是在熬着等时间,这般境况下……”
他突然顿住,像是有些说不下去。
夏芷歆却坚持,红着一双眸子盯着他:“这般境况下如何?”
“这般境况下,孤心中若无所求,应是会选择如以往一般长居东宫不出,不会明知希望渺茫还要冒险去解毒,会静待毒发。”
夏芷歆知道,他都是往轻了说。
他那样以毒攻毒的解毒方式何止是冒险,所吃的苦也是旁人所不敢想的。不过他愿意承认那样的解毒方式冒险也已是十分难得了。
“如果不解毒,你大致多久会毒发?”
“……”
“问你呢,如果不解毒,你大致多久会毒发?”
“……不出两年。”
努力睁着眼睛不眨,可眼泪还是从夏芷歆眼角滚落了一滴下来。
她一哭,萧旭尧就有点无措。
尤其此番她还是因着他哭的。
慌乱地用拇指擦掉她的眼泪,“朝阳,这只是假设,如今孤的毒已经解了。”似乎觉得这样没什么说服力,顿了顿补充:“尽管孤身上的毒未完全清除,但最惊险的时刻已经过去,往后只要孤按时药浴,余毒会慢慢清除干净。”
“你骗人。”
什么假设,根本不是假设,那是上辈子真实发生的!
都没有到两年,她是约莫一年后嫁进致王府,而她刚嫁进致王府不久,他便死了。
夏芷歆抬起袖子胡乱擦眼泪,伸手推他。
“你骗人。”
说是推,其实更像是手锤在他身上。
一下,又一下。
“你骗人!”
说什么按时药浴余毒会慢慢清除干净,她根本不信!
纵然谁都没有点明,但她心里其实都明白,即便他用了如此冒险又遭罪的法子解毒,他身上的毒也不可能完全清除,顶多就是能让他身上所受毒素浸染的程度变得没有那么浓烈。
这个过程他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见她这样,萧旭尧无奈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