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尘一出宫便看到了不远处两个年轻人。
两人一男一女,举止亲密,看不见容颜,只看背影,就让人感觉好一对伉俪夫妻。
他没料到其中一人乃是荣国公府的陈宴洲。
既认出了陈宴洲,再看那背对着这边,正被人接去马车上的女子,任是顾望尘这等不爱听八卦是非之人,此刻也认出,这恐怕就是那位闹得京城满城风雨的云莺姑娘了。
小辈儿们的恩怨情仇顾望尘懒得搭理,他看着陈宴洲过来,面色还算柔和。待陈宴洲见了礼,顾望尘单手将他扶起,“大早起的,怎么往宫里来了?”
陈宴洲低声将来意一说,顾望尘恍然大悟。
他倒是忘了,那位云莺姑娘被封了六品安人,按理是该进宫谢恩的。
顾望尘微颔首,没继续追问此事。只说,“我与你父亲约好今日来宣国公府吃酒,你若有空,便随你父亲一道来吧。元熙这几日不知从何处得了两坛好酒,你与他一通品鉴。”
陈宴洲道:“世叔盛情相约,本不该推辞,只我近来事务繁忙,怕是无暇赴约。”
顾望尘面露笑颜,“无妨,左右你还在京城,何时有空只管过去就是。”
陈宴洲闻言,自然应“好”。
随即,陈宴洲不免问及世叔进宫的原因,这事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顾望尘便说,“我预计今日启程回西北去,昨日进宫与陛下辞行,不料被陛下留下饮酒。喝的多了,便在宫里留宿了一晚,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陈宴洲闻言,忙道,“您好不容易回京一次,何不多待些时日再走?”
顾望尘拍拍他的肩膀,“不待了,边关战事不断,尤其年关前后,更是离不得人。我已经在京中逗留多日,没有继续耽搁下去的必要了。”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很快走到一架马车旁。
这架马车是行挂着宣国公府的族徽,车旁又有行伍出身的断臂车夫耐心等待。
陈宴洲又与顾望尘寒暄几句,便不耽搁他的时间,准备送别这位世叔离开。
也是巧了,这架马车距离他和云莺此番过来时乘坐的马车并不远。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停着,这架马车在前,他们的马车在后。
又因为没有他的帮助,随雨也不好搀扶云莺上车,加之平西将军与他一道走到近前,云莺撑着身子在马车旁行了个礼。
平西将军见状,抬手让起。
云莺始终垂着头,这让她额头的纱布外露,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伤了脑袋。
加之这一早上的折腾,那伤口沁出血来,便连纱布都染上些红色。
见状,连顾望尘都有些不忍了。
一个小姑娘罢了,何故对她下此毒手?
他就与陈宴洲说,“你也快回去吧,不好让小姑娘久等。”
陈宴洲也看见了云莺额头的血迹,当即不再将礼数做全。
他冲顾望尘微颔首,又行了礼,这便朝云莺走去。
看见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模样,顾望尘不免露出几分笑来。
果真是年轻人啊。
他不再浪费时间,抬脚上了马车。
他的动作很快,毕竟行伍出身,他至今身手都很利索。
不过一个呼吸间,顾望尘已经进了马车车厢。
可就在马车启动,正要转弯时,车厢内又传来顾望尘焦急的声音,“停车。”
驾车的是他早年的副官,在战场伤了胳膊这才被他安排到府里照应一家老小。
副官闻言喊了一声“吁”,唯一的那只手也用力去勒缰绳。
可都没等马车停稳,顾望尘已经从车厢中走出,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将军,你当心……”
顾望尘却听不见副官的任何话,他魔怔似的冲着陈宴洲而去。
陈宴洲此刻正将云莺抱上马车,他手臂钳在云莺的两腋下,等云莺站稳了,自己一脚迈上去。
可菜迈上去一只脚,他就敏锐的察觉到前边的动静不对。
陈宴洲侧首看过来,结果就见世叔惊慌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继而大步冲他走来。
陈宴洲收回腿脚,赶紧站稳了,“世叔可是忘了什么事情?”
顾望尘却全然没看他,只看着背对着他们的云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