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耳闻。”谢闻璟今天中午从谢明和那里得知的这个消息。
似乎是觉得儿子被季晚棠“滋养”得有了些人气儿,不再是从前那副不食人间烟火随时要出家的样子,谢明和也觉得自己能和儿子聊上两句了。
所以今天中午,借着吃饭的时间,他把谢闻璟从户部里叫出来,去外边儿的酒楼,打算爷俩喝上一点,把以前的那点事情都说开。
谢闻璟竟然也能和谢明和安稳地吃上了这一顿饭,虽然他说话并不多,但对于谢明和来说,这就是谢闻璟向他服软的第一步,这是好事!
谢明和开心,什么事都说了不少,自然也包括了季淑然有喜这件事,还一再保证,虽然他很期待这个孩子,但谢家,下一任辅国公非谢闻璟莫属,不会再有改变。无论是这个孩子,还是谢闻桉,都是如此。
实则是谢明和也改变不了,毕竟陛下在上头看着,他就算想把谢闻璟的小公爷身份扒下来,也得陛下点头首肯才行。
谢闻璟听得面无表情,不懂声色地给谢明和斟了杯酒,看着已经有些微醺的谢明和,直截了当道:“季淑然这个孩子未必能活下来。”
谢明和脸色一变,却没出声反驳,想来也是知道江氏的性子。
好一会儿,谢明和才道:“你似乎很不喜欢淑然?”“我应该喜欢她吗?您难道不知道先前她在府里做过什么吗?”谢闻璟似笑非笑,只是那一点微不可闻的笑中,掺杂了太多太多的戏谑和嘲弄。
不过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被谢明和捕捉到。
谢明和自然对季淑然在府里做的那些事情都有所耳闻,包括之前立冬宴上,季淑然出丑一事。不过他现在倒不太在乎,横竖季淑然都是自己的人了,也不会再抛头露面,过去的都过去吧。
不过他也和季淑然说好了,若是让他发现,季淑然还对谢闻璟留有旧情的话,现在季淑然只是一个妾,他想怎么处置季淑然季家都不会有意见。
说不定还会上赶着把季淑然送到他跟前,让他出气。
“不过是些小孩子家家的事情,你也犯不着再去计较,毕竟现在身份都不同了。”谢明和轻咳一声,“再说了,我打算等淑然生下孩子后就把淑然抬为平妻,以后她也算你半个长辈,就更不会闹出这等令人难堪的笑话了。”
抬平妻?谢明和可真敢想啊。谢闻璟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她是她,我是我,不要混为一谈。”
“你那妾室不也是淑然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呢?”谢明和又添了一句,不想一听谢明和提起季晚棠,谢闻璟的眉眼骤然冷了下去:“和晚棠无关。”
谢闻璟这个态度说明了很多,反倒让谢明和来了兴趣:“他们都说你很喜欢你的那个妾室,这么喜欢的话,抬成贵妾也可以。但是还是得有个度,你以后毕竟还要娶妻的。”
“不劳你费心。”谢闻璟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离去了。
已经微醺上头的谢明和摸着下巴,有点搞不清楚儿子的意思。
走出酒楼的谢闻璟忽然松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下子就懂得了季晚棠的不容易。
演戏真的不容易。
不过这些谢闻璟就没有讲给季晚棠听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年啊,可有得热闹看了。”季晚棠笑眯眯地感叹了一句。
朝堂封笔之后,其实谢闻璟也没有闲下来多少,他受唐司明的邀请去参加了什么诗会才子会一系列乱七八糟赶在年前的会,都是一些公子哥闲的没事干弄出来的,谢闻璟给唐司明面子,去了一两回后就不去了。
剩余的时间,谢闻璟不是在外继续观察着整个京都如今的形势,防止有人趁着朝堂封笔趁机哄抬物价;就是在霁月轩看书看卷宗,整理从户部里带出来的卷宗。
谢闻璟不喜欢人多,也不太爱参加宴会,若不是之前是唐司明邀请,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京都的年味也逐渐浓郁起来,虽然下着大雪,但依旧没能阻挡百姓过年的热情。趁着雪还没把京都淹没,现在在东街那边摆了不少读书人代写春联的摊子。
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再去怀疑朝廷的告示了,因为一连十多天的大雪下下又停停,若不是街上扫雪的人勤快,这雪早就把京都淹了。
这些年来,哪有见到过这样子的冬天呢?基本上也就是在年尾的时候下了那么一两场雪就够了。
穷苦人家还在为了怎么过冬又过年苦恼,高门大户的人却围炉煮着茶,惬意地赏着雪。
季晚棠觉得今天自己出门应该看黄历,不然为什么她一大早地要去江氏那里演一出戏,还要在回来的路上碰上在凉亭里赏雪的季淑然?
那个凉亭已经大变了样,四周都围上的厚厚的布帘,防止风吹进来,留了一个进出的口子用来赏雪,凉亭里面还生着火,生怕季淑然冷到了。
说实话,季晚棠乍一看到这个亭子时,是相当不理解这个用意的,四周挡了风有什么用,不还有个口子吗可以灌风吗?
季晚棠很想装作被风雪声糊住了耳朵,听不见季淑然的声音,但是季淑然像是防止她跑一样,还专门差了雀雨来拦她。
她们俩如今都算撕破脸皮了吧?又有什么好见面的呢?
季晚棠被带到了凉亭里,别说里面还真暖和的。她拍了拍落到肩上的雪,挂起盈盈笑意:“不知姐姐把妹妹叫过来有什么事情?”
季淑然倚在一个软榻上,即将要做母亲的她没有任何改变,连气度和神色都没有,还是一如季晚棠记忆里那个讨厌的模样。
看着季晚棠脸上虚伪的笑,季淑然只觉得扎眼得狠,她冷笑一声,炫耀似的摸了摸肚子:“好久没有见过妹妹了,想和妹妹说说话也不行吗?”
“自然是行的,只是姐姐如今有了身子,妹妹有点担心罢了。”季晚棠一看季淑然摸了摸肚子就知道季淑然打得什么主意。
不过,先发制人是她的一贯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