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梨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她一度以为她可以不在乎外貌继续活下去，可如今现实告诉她，她就算不在乎这张脸也必须要承受代价。

“梨儿你莫要着急，哥哥这就去给你找更多的大夫来，你的眼睛肯定会好起来的。”

姜子安生怕她会想不开，连忙说道。

“不必了，就算找再多的大夫都是一样的结果，中原的大夫不会解蛊，我的情况我比谁都要清楚。”姜月梨深吸一口气，侧过脸去不想让他们瞧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你们都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日后怕是会有更多的后遗症，不过这些她可能都不知道，毕竟她现在已经渐渐失去了五感。

众人瞧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难受的紧，却又不敢违逆她的心思，若她一激动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谢云霁犹豫片刻，还是率先起身道：“明日我再来瞧你，你的眼睛肯定会有办法治好的。”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的应了，还是在打发他们离开。

几人将房门关好，姜子安再也忍不住拉着谢云霁到一旁道：“之前解蛊的方子是不是在陛下你那？梨儿如今都已经这样了，我想试试看那个方子。”

“你会？”谢云霁微微蹙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法子，就连梨儿都不敢轻易尝试，你竟还想去试？若到时候出了差错，你怕是会害死她。”

姜子安之前只想着出事大不了就他将姜月梨身上的蛊虫吸收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还有些不解。

见他如此神态，谢云霁便知道他并未了解过蛊虫。

“此蛊已经换过了主人，如今在梨儿体内比之前还要凶险，若稍有不慎便会害得她一起去死，她的身体如此虚弱，经不起这番折腾。”

若能换他怕是第一个将蛊虫吸收到自己身体里了。

“这……”

姜子安蹙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朕已经派人去找漠北的大夫了，漠北那么大，肯定不止大巫师一人会用蛊虫，找来合适之人必定能事半功倍，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去等罢了。”

“可梨儿的情况如此严重，真的能等到此人来？”姜子安还是有些顾虑。

“所以那解蛊的方子便是我们最后的办法。”

谢云霁早就想好了，没有办法解蛊，那他就用这个办法强行试试看，到时候就算真出了事情，也不必再着急了。

“唉，那便按照陛下您说的去准备吧。”姜子安眼眶微微泛红，“这段时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不必，朕会亲自来照顾她。”事到如今，只要姜月梨离开他的视线，他心中便没有安全感，倒不如放下手头的事情来照看她。

“那怎么行？陛下刚知道了神医便是南宫羽，应该先将他收拾了再说才是。”

“他就在城外，想跑也跑不了，梨儿的病却是丝毫不能拖延了。”谢云霁宁愿多等几日再处理南宫羽之事。

他也并未食言，翌日天刚蒙蒙亮就带着姜月梨喜欢的糕点前来探望。

“已经是早上了？”姜月梨靠在床头，她眼前瞧不见外面是否有光，却是下意识的想要遮住面颊，不想被他看见如此模样。

“还没有，你昨夜未睡？”谢云霁早已瞧见了她的脸，对此他并不介意，只是想着安抚她的情绪。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没有光的日子可真难熬。”之前她倒不觉得双眼能够识物有什么，如今看来倒是格外重要。

她整日的心情也如同眼前的黑暗一般，看不到什么值得开心的地方。

“你不去处理朝堂政务，为何来我房内？”姜月梨微微蹙眉，觉得他是为了她耽误了正事。

“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好了，不该处理的暂时不能动，更何况你眼不能识物，我若不来如何能放心？”谢云霁抓着她的手腕，语气温柔道。

他不急着回去，将点心放在她嘴边，看着她微微咬了一口，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越是病了就越是该吃点东西，莫要苦了自己。”

姜月梨没有吭声，小口小口吃着糕点，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从中蛊之后，她的情绪就格外敏感，吃着吃着便忍不住落了泪。

“怎么哭了？”谢云霁被吓了一跳，连忙用帕子为她擦拭眼角的泪水，“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很快我就会为你寻到大夫，解蛊后你便能看见了。”

“可漠北已灭，要找漠北的大夫怕是如海底捞针，哪是那么容易的？”

有时候姜月梨也在想，大巫师说的可能也有些道理，因为她的出现漠北被灭，如今她也算是因此得了报应。

“谢云霁，大巫师曾经说过，我本是不应该活到现在的……”

“他说的话你也信？”谢云霁之前便已经去找过大巫师了，但并未得到他的只言片语。

“他肯定是故意挑拨你我的关系，他所说的话我素来不会多听。”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如何能不多想？”姜月梨轻叹一声，“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吧，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她自从再次活过来开始就好像活在梦里一般，如今又因为大巫师的话无端端多了几分怀疑。

见状，谢云霁蹙眉，却并未与她多说，转头便找上了大巫师，让人为他安排了更为残酷的刑罚。

“呵呵，姜月梨应该快要死了吧，你瞧瞧你这着急的样子，就算你再着急又如何，还不是要看着她的尸体流眼泪？”

大巫师此时已然是浑身血污，瞧着便很狼狈。

“她身体里的蛊虫是在李婉瑶那取出来的，为何会与她所中之蛊有所不同？”

他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你们发现了？哦也对，算算时间她的蛊虫应该也快要闹腾起来了，想必她现在应该七窍流血五感尽失吧，哈哈哈……”

他疯狂的大笑，好似看见了姜月梨已死的未来。

“你知道？”谢云霁上前一步，眸中似是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