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太傅十分不满。
让皇上醒来做什么?当然让他亲口直言二皇子予泓继承大统。
如果皇上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弥留之际,就算醒来有什么用?
钟丞相听出陵容的言外之意,赶忙拦住了黄太傅。
“皇后娘娘做主就是。”
陵容吩咐,其余人等留在侧殿等候消息。
至于他们是安心等在侧殿,还是在廊下听音,陵容并不管。
唯有玉娆陪着她侍奉在侧。
皇上服用过玉虚真人的丹药后,果然不出一刻钟转醒。
他无知无觉,竟还笑着和陵容说,“朕吐出那一口血,反倒觉得身子轻便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沉重。”
陵容别过脸去,语气中微带怅然道,“天命所佑,皇上因祸得福了。”
他面色红润,牵住陵容和玉娆的手道,“傅更衣擅闯仪元殿,连累朕的娇妻美妾受了惊吓,实乃罪无可恕。”
玉娆不经意地挣开手,将玛瑙碗递到他嘴边。
“皇上用些参汤吧。
再好的丹药也得食补不是?”
皇上依言喝了参汤。
“玉虚不愧是能将发明神鸟的魂魄封印在仙女山上的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四样药引还差冬日的朝露,等朕痊愈,就封玉虚真人为国师。”
三人像寻常一样闲话,忽然皇上的话锋一转。
“朕怎么跟你们说着话就睡着了?”
陵容将枕头倚在他身后。
“太医们说,皇上太过激动,龙体虚弱不堪承受这才昏倒的。”
“是么?”皇上未置可否。
“皇后,去把德妃和予润叫来。”
玉娆道,“皇上想念惠姐姐和润儿,不如等天亮。
龙体安康要紧,皇上用过参汤不如先睡下。”
皇上神色不变,反问陵容,“皇后觉得呢?”
陵容退了半步施礼道,“今晚,六宫姊妹没听到皇上无恙的消息恐怕都不能安睡。
德妃亦是如此。
臣妾这就着人去请德妃和予润过来。”
一身铁锈红底墨菊宫裙的眉庄领着予泓、予润,端庄的给皇上请安。
世家贵女的娴雅的举止依旧,虽在深夜,发髻也一丝不乱。
谁能想到半日前,眉庄在金箔护甲中藏了朱砂,欲往仪元殿来,和帝王同归于尽。
陵容打趣道,“皇上醒来就念叨你们两个。”
眉庄温和浅笑道,“臣妾见皇上昏倒一直坐立难安,如今皇上终于醒来,臣妾也就安心了。”
皇上没有说话,对着予润招招手。
见此,予泓带着予润上前来。
皇上借着灯光重新对比打量着两个孩子,犹疑许久不说话。
他用力在予润的脸颊额头上揉捏了一通。予润吃痛,瘪着嘴,眼角含着泪却不敢哭。
眉庄蹙眉将予润抱起,略有抱怨道,“皇上怎么了?孩子皮肤娇嫩,经不得这般揉捏的。”
皇上看了看手指间并无任何脂粉,向后一瘫。
“眉儿勿怪。予润果然长得更像你一些,不过某些角度更像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