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凌久时也忍不住笑出声。
二人席地而坐,相对捧腹。
笑声如银铃升空,撩动冬日院中杏树上的一双败叶,使它们在风中飘零,分落两地。
梦境渐弱,直到窗外有鸟声清鸣,凌久时才恍惚醒来。
天已经亮了。
他眨眨眼,下意识一扭头,塌边却无人
阮澜烛没像平时一样坐在旁边等他醒,屏风后的床上也没人,不知道去哪了。
凌久时捏了捏眉心,拂去梦中的烦思,掀开被子下了床。
今日休沐结束,他得回学校去。
于是匆匆收拾了一番就拿着书本出门,在门口只遇到了管家,却没见到阮澜烛。
管家板着一张苍白的脸道:“少爷有事,晚些再去见您”
晚些?
凌久时愣住,问晚些是什么时候?他要去学校那边了。
管家摇摇头,机械重复说:“少爷有事,晚些再去见您”
凌久时无奈,看了看空荡无人烟的正厅。
正厅中摆着一座洋钟,时间上来看,他再不走就要迟到了,等不了阮澜烛来。
左右犹豫,最后只好对管家说:“那好吧,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凌久时就跨过门槛,下了台阶,匆匆去了学校。
路上不少,刚进学校门,凌久时迎面就撞见了从里面气势汹汹出来的同窗好友吴崎。
一瞅见他,吴崎立马撸起袖子上前,不由分说的捂住了他的嘴又夹住他脖子,随后硬生生把凌久时拖到了学校湖心亭里。
到了亭中央,凌久时快要喘不上气了,使劲拍了一把吴崎的背,才被放了开。
凌久时痛苦面具捂着脖子说:“咳咳,你做什么这么用力?”
“凌久时,你可真是好样的”
吴崎的袖子上还沾着些没洗干净的墨水,双手叉腰做茶壶状,瞪大了眼对凌久时夸张道
“我一大早刚到图书馆写大字报,没写几张就听说你一大瓜,好家伙,你啥时候成亲了?啊?”
面对拷问,凌久时不发一言,没有辩驳。
吴崎看他这神色,心里明白这大概不是别人造谣,而是真的了。
“凌久时啊凌久时,这么大的事你藏着掖着也不说,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是不是你说?”
他边说边给了凌久时胸口一拳,差点把人推出亭子。
凌久时满面无奈,把书本抱在胸口挡住自己:
“没没没,事出匆忙,我这不是来不及说嘛……”
吴崎眼珠子一转,道:“事出匆忙?该不会……”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下,在湖心亭里左右看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却还是低下声音说
“该不会你那走火入魔的爹,把你卖给哪个有钱人家,入赘了吧??”
听了这话,凌久时顿时面色古怪,没有直接反驳。
换个角度来说,这么讲也并无差错,只是真实情况要再复杂一点。
吴崎以为自己猜对了,顿时叹了口气,说:
“谁家啊?咱这小地方会招赘的应该也不……”
看好友在那里猜测,凌久时也不想在瞒,直接了当的回答说:“阮家”
吴崎拧眉:“阮……南边的那个阮家?这家确实家大业大的,但是他们家有适龄的女儿吗?”
边说,吴崎边觉得哪里不对劲,脑中灵光一闪道:
“不对,前段时间他们家好像是办了喜事,迎亲队伍整个镇子都看见了,但是听说成亲的是阮家的公子啊?你……”
湖心亭无比安静,凌久时又默默的看着他,一语不发。
吴崎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过了好一会才颤抖着嘴唇说
“久,久时,该不会,和他家公子成亲的……就是……你吧?”
又是同样的境况。
凌久时想起之前高大威那个神情,有点疲惫。
事已至此,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早说晚说都是说。
可当他正要把实情全盘托出的时候,沿着湖边突然跑过来两个男生,看见凌久时他们立即挥手,十分兴奋大喊道
“凌师兄!你家里来人了,就在闻景楼等你呢!”
亭中两人皆是一愣。
家里来人?来什么人?
凌久时看那两个男生满脸红扑扑,双眼亮晶晶,像是见了什么极新鲜的场景,心头就有不好的预感。
于是他来不及问,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