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想,自小到大,他见过的不易太多了,夫者谋生,妻者为媳,仆者受人奚落,庶者被人白眼……就算放到他自己身上,全庄上下的期冀、光复家族的使命,哪一样不会撞遍了南墙,头破血流?
可就算黄土枯骨,季凡扪心自问,他也从未怕失去过什么、不能得到什么。夸张了说,在正事上,他从不准自己动一丝一毫的私心。
可是现在,酒劲却借着他心底里那股按耐了许久的堕懒,把明目张胆的偏爱安静地展现了出来。
季凡把被子摊开,侧对着床里的白祈躺着。
他不说话,只盯着眼看白祈,却好像把什么都说了。
只可惜白祈没懂他的意思,一直不敢妄动,良久,季凡还是开了口,“吹灯,解释给我听,解释的好,酌情处置,解释不好……滚出古野庄。”
“是。”白祈双手放在身前,紧攥地拳头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爬到灯台前,拿盖子熄灭了蜡烛,室内瞬间变得漆黑。
灯一没,季凡的困劲就上来了,更不爱说话了,因此他久久没听见白祈的动静,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哥哥在哪?我看不见了。”
季凡实在是被快气笑了,随即便感觉到一双无头小手在暗处里囫囵乱摸,边摸还边问上一句。
“这儿呢。”他敷衍答。
下一秒,一只沉重的小狼狗“砰”一声扑了上来,砸地季凡差点泄了气,哭笑不得道:“你是要压死我吗?咱有话好商量,灭口泄愤就过分了吧。”
“哥哥……”
“不许撒娇,”季凡拍了拍白祈的脖颈,突然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孩子扑的不是位置,尴尬地干咳了一声,“起来,进来。”
白祈难得听话地钻进了季凡被窝他将头埋进了季凡胸口,一手搭在季凡腰上,前所未有地主动亲近起来。
季凡这下更加确定,这小子绝对是来以色来买太平的。
不过他最清楚的还是自己的身体——绝不能正对着他,容易出事。
这狼崽子是个雏鸟,十五岁年纪上下尴尬,见识也短,自己却已经是阅画无数的老鸟,虽然未尝过一口禁果……但守身如玉毕竟不等于无欲无求,何况他喝了酒,这点更明显了起来。
于是季凡翻了个身,背对着白祈,微微蜷起了身子。
身后这人愣了一下,又贴了上来,把下巴架在了季凡肩颈,“哥哥,你一直说你喜欢我,有多喜欢?”
季凡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半合上睡眼,答:“很喜欢。”
“很喜欢是多喜欢?”白祈抱住季凡的那只手紧了紧,“若祈儿一心只有哥哥,哥哥会一直喜欢祈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