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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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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有些反感,公主仿佛以她曾获得荆轲的爱在骄人,想起与荆轲在旅舍中曾有数夕的盘桓,季子陡觉方寸心湖,大起涟漪,赶紧背过身去。借著替夷姞整理寝具,来定一定神。

“睡吧!”夷姞倒像是没有心事了。

“请安置。”季子说了这一句,低头退了出去。

天色已经微明,在这阴阳混沌之际,夷姞的神思,却是湛明如水,她完全看清楚了,她与荆轲的婚姻,没有父母之命,更没有兄嫂的应诺,没有令人艳羡的豪华壮观的婚礼,甚至还不能获得荆轲表面的应承,然而,她确是荆轲的妻子,她得到的是世上最坚贞的婚姻──一切的一切,所恃者只是一颗心。

那真有些不可思议。古往今来,独成令人难信的创格;夷姞自觉好笑,而更多的却是得意。睡得虽迟,起身却还是很早,一种奇异的亢奋支持著夷姞,看上去依旧精神奕奕,但心里有些乱,又想去荆馆,又想到东宫,最后挑了一件事做,度量著“藏琴之榭”的构造和大小,细细筹划,如何布置?

“太子夫人派了人来传话,说下午得闲,请公主到东宫去。”在伺候午膳时,季子把这话告诉了她。夷姞已有几天未见太子夫人,正有些想念,因此,饭后换了衣服,随即到了东宫。

姑嫂叙过礼,夷姞问道:“哥哥呢?”

“陪荆先生出去了,回头还要来,今晚上你哥哥作东主,特意邀你来作陪。”

任何男性的宴会,不管主人是谁,作为公主的夷姞从来没有被邀请参加过,所以她毫不思索地问了一句:“这不是破例了吗?”

“是的。无非因为你跟荆先生谈得来。”太子夫人接著又说:“荆先生今天与往日不同,精神、兴致都好,大说大笑,连我在里面都听见了。”

夷姞心里明白,也不免有些得意,但毫无表示,“今晚上的宴会,还有位客,是徐夫人,你还没有见过吧?”

“没有。”

“这也就是特意来邀你的原因之一,大家见见面。”

“好的。”夷姞欣然地说:“我也见见,看看她是怎么个样子?”

于是姑嫂俩说著闲话,消磨长日。太子夫人似乎不知道夷姞在前一天招摇过市,直驰荆馆,夷姞也不提此事,两人尽自谈著家常。

到太阳偏西晒上墙,太子丹回来了。他的兴致似乎也很好,满脸含笑,亲切地询问夷姞的起居。然后,他又说了他这一天的行踪──整天与荆轲在一起,他们选定了人去画督亢的地图,也考验了秦舞阳的勇气,又去看徐夫人铸匕首,一切都很好,一切都符合理想。

这表示荆轲入秦的准备工作,已到了最后一步了,“那么,”内心异常关切的夷姞,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荆先生快动身了吧?”

“还早!”太子丹答道:“天要热了,路上不好走。而且,嬴政这几年骄狂了,未到伏日,便要歇夏,不见使臣。”这一说,至早得要到新凉天气才会动身。夷姞把心放宽了。

“太子!”宫女来报:“舍人禀告:荆先生陪著徐夫人到了。已引入密室接待。”

“喔。”太子丹转身向太子夫人问道:“你跟妹妹说过了没有?”

“妹妹知道了。她很乐意跟徐夫人见见面。”

“好。那就去见客吧!”

太子在前,太子夫人和夷姞并肩跟在后面,一起出了东宫内寝,越过一重院落,向西一折,穿过长廊,进了另一重院落,便是太子丹接待重要宾客,商议机密大事的禁地。这里原是太子丹的书斋,自从成为密室,夷姞还是第一次来,一进门便看见高悬一块朱红牌,黑漆大书“无禁”二字,那块朱漆木牌,看去簇新,估量著还是刚挂上去的。

虽说“无禁”,引导的随从却大部分都停住了脚步,只极少数的亲信,包括太子夫人贴身的侍女夏姒在内,才跟了进去。

就这时,荆轲已迎了出来,先向太子丹夫妇行了礼,然后用很响亮的声音喊一声:“公主!”接著深深下拜,显得极其敬重。

夷姞心里很得意,她有心要在兄嫂面前显露一下,微偏著身子,含笑下视,坦然不辞地接受了荆轲的敬礼。等他抬起头来,她才以亲切中不失庄严的声音答道,“荆卿,请少礼!”这是她第一次跟她哥哥一样,称荆轲为荆卿。

紧接著徐夫人也出现了,太子丹为夷姞引见。徐夫人固然尽礼不缺;夷姞也不敢以对荆轲的态度对她,相向对拜;极为客气。

进入室内,又有一番揖让,太子丹大声说:“到此‘无禁’,不独言无禁忌,亦无尊卑之别,只有宾主男女之分。”他一指东面首席:“夫人,请坐这里。”

徐夫人看一看陈设的席位,东面三席,西面两席,听太子的意思,显然的,东面以她为首,依次是太子夫人和公主。她是个极伉爽的人,既然太子早有安排,原不必再作无谓的推让,但是,她仍愿退居次席,因为,她希望跟夷姞亲近。当她把这层意思说了出来,太子夫人还思客气,太子丹抢先开了口:“好!任从尊便。”

于是,徐夫人喜孜孜的拉著夷姞一起坐下,她的上首是太子夫人。西面,自然是荆轲为首,太子丹居次。宾主男女五人,相向而坐,荆轲和夷姞的席次隔得最远。这是不是有意的安排呢?夷姞心中一动,但随即觉得自己太多疑了;顺理成章的事,不该去设想它别有作用。

“公主真是绝色!”徐夫人对太子夫人说,接著把脸转了过来,微含著笑,略蹙著眉,定眼打量夷姞,就仿佛她在欣赏一柄名剑似地。

夷姞害羞了,把视线避了开去,眼风扫过,清清楚楚地看到荆轲脸上是极其欣慰和感谢的神气。怎会有感谢的表示呢?夷姞立刻明白了,是感谢徐夫人对她的称赞。

这一转念,她心里比听到徐夫人对她的赞美,更觉得舒坦。

“公主今年贵庚?”她又听得徐夫人在问,怕是在问自己,不答便成失礼,偷眼一觑,徐夫人脸向著另一面,那是在问她嫂嫂,所以她把头又转了开去,顺便又看了荆轲一眼。

“二十三了!”太子夫人回答;语气中带著些感叹。

“二十三?”徐夫人惊讶地,“真看不出来,我只当才二十。”

“我这妹妹的年龄最难猜。”太子丹接口说了一句。这一插嘴,所有的目光,包括夷姞自己的,都落在他身上──说实在的,连夷姞自己都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论貌美如花,不像二十三,论智慧过人,不止二十三。但在我心目中,”太子丹拿手比了一下,“一直是娇憨天真的小妹妹!”说罢,哈哈大笑。

大家也都笑了。唯独夷姞的笑,带著娇羞,看来更觉得美。

“这一说,共有四个不同的年龄。”徐夫人执起夷姞的手,笑道:“公主,你自己觉得那一个年龄才是对的?”

夷姞有些心痛,“我不知道。”她说了这一句,觉得这样回答,不合礼貌,便很恳切地致谢:“多谢谬赞,但愿如你所说,我只是二十岁!”

“那么,”荆轲举爵过顶,“愿公主长保青春!”

太子丹和太子夫人都很欣赏荆轲的这个举动,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夷姞有些自伤迟暮,话中不免牢骚,能有荆轲的祝饮来打个岔,把她的不快揭了过去,是件很好的事,所以都欣然饮了酒。

“谢谢!”夷姞向身旁的徐夫人说了这两个字,随即把视线投向荆轲,大大方方地看著他,也喝了一口酒。

“听说公主的琴,燕国无双。可惜我只懂刀剑,不解音律。”徐夫人说。

提起刀剑,夷姞突然觉得异常关切──关切的是为荆轲所铸的那柄匕首。于是夷姞悄悄说道:“听说匕首淬毒,不甚顺利。夫人,此非儿戏之事,千请慎重。”

这是双关的话,一方面关切著徐夫人,提醒她小心处理,不要误中了毒,另一方面也暗示著这把匕首所关非细,要请她特别注意淬毒的效果,把它制成一刺见血,便追魂夺魄的利器。

徐夫人只意会前一层的意思,立即含笑致谢:“多谢公主关爱。此刻已无碍了!太子赐介的侍医,确是此道国手,精通药性,只不过加减了一两味药,那中人晕眩的毒气就消除了。”

“可是药性呢?”夷姞紧接著问,“会不会把匕首淬毒的效用也减弱了?”

“丝毫不减。这,”徐夫人想了一下才说:“将来可以试验的。”

“用什么来试验?”夷姞好奇地问:“用狱中的死囚?”

“那要看荆先生的意思。”

“最好不要用人来试!”

“是的。我也这么想。”徐夫人说,“照理推测,用人猿作试验,也是一样的。”

“对!我来跟他说。”

徐夫人一时不能明白,“他”是谁?想一想自己说过一句话:“要看荆先生的意思”,则此一“他”,自是指荆轲了。公主用此熟不拘礼的称呼,以此亲如家人的语气来指荆轲,可真是耐人寻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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