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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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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徐夫人口中不断在与夷姞闲谈,眼风却老是关顾著她跟荆轲。很快地,凭她熟谙世途的一双老眼,已看透了这燕国的公主与燕国的上卿之间,有千缕万端的情丝约束著。

这使得她深感兴趣,看夷姞对自己的印象不坏,或许肯说几句知心话,倒不妨找个机会问问她。于是,她不加深思地提出要求:“公主,我虽不解音律,却很想听一听公主的琴。能许我一聆妙奏否?”

太子夫妇和荆轲都觉得徐夫人这个请求,提得冒昧。夷姞对她的琴艺,自视极高,何况徐夫人又自言不解音律,就更不足以作出请求了。他们都怕夷姞率直拒绝,扫了徐夫人的面子,所以都紧张地注视著她。

想不到夷姞居然一口答应,而且措词极其谦虚:“遵命。请你定个日子,让我好好向你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徐夫人说:“随便那一天,看公主高兴,赏我个信。”

“啊!”夷姞突然眼睛发亮,十分欣悦地说:“我有个好主意,荆馆新修一座水榭,那是听琴的好地方。”说著,视线便落在荆轲脸上。

“真是个好主意!”荆轲接口,环目看了看在座的人,“我作个东道主。奉屈太子,夫人、徐夫人尽一日之欢。”

“好,好!”太子丹立即表示欣然赞同之意,“那一天呢?”

“要月明之夜才好。”夷姞代荆轲回答。

“后天就是望日。”荆轲向紧对面的太子夫人俯首说道:“敬迓鱼轩!”

“多谢荆先生。”太子夫人转脸向徐夫人征询意见,

“午后,一起去吧!”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夷姞显得极其高兴,向徐夫人也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看看如何铸剑。行不行?”

“那有不行的道理?明天上午就请过去。”

到了第二天,夷姞果然一早就到了徐夫人那里。但是孟苍已工作了好一会了,匆匆见礼以后,管自己去做事,徐夫人便为夷姞细细指点铸剑的一切过程。

徐夫人讲得虽详细,夷姞不懂的还是很多,她也不求甚解,因为此来的最大目的,无非看看荆轲将携以入秦的那把匕首,即使此刻还不过是一块不成器的顽铁,只要看一看,心里就满足了。

出了工场,徐夫人把她邀入前院住宅歇足。拿出来一把小剑请她赏鉴。那把小剑通长不足五寸,镶金嵌玉,装潢极美,从饰玉的皮鞘中抽出剑身,映著日光,耀眼生花,定睛细看,刃上仿佛浮凸著联珠贯星般的花纹,试用指一摸,却又光滑异常。夷姞十分惊异,不知那看来浮凸的花纹,是怎样铸成的。

“公主看这一柄小剑如何?”

“自然是宝物。实在可爱得很。”说著把那柄剑又反翻展玩,不忍释手。

“那么,公主留著玩吧!”

“啊!”夷姞大喜,口中却少不得还要客气两句:“夺人之好,难以为情。”

“说实话,若非公主,我真还不忍割爱。这把剑是先师的遗泽,在我身边三十年了;几次遭遇凶险强暴,多亏这把剑才得转危为安,所以可算是一样吉祥之物,特以奉献,聊表我祷祝公主延祥纳福的微忱。”

这一说,越发叫夷姞高兴,殷殷感谢之馀,回赠了一枚僻邪的玉块,告辞而去。

回到宫内,刚坐定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明天荆馆有盛会,“藏瑟之榭”是个宾主盘桓的主要所在,却是至今还空空如也。布置的计划倒是熟思已熟,还得赶快动手才好。于是,她紧张了。把季子喊了来,一面传话,即刻采办应用的什物,专送荆馆备用,一面把预计中要搬了去的器用文物,包括她的两张名琴在内,都检齐包扎,准备午前运到荆馆,开手布置。

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太子夫人来了,夷姞歇下手来接待,说不到两句闲话,她到底放不下心,站起身来告个罪,说有东西急待收拾,等完了事再来陪她。

“不必了!”太子夫人也起身告辞,“一会你到我那里来玩吧,他们在箭圃较射,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去看看,说是好玩得很。”

“啊,不行!”夷姞把必须去荆馆的原因,说了一遍。太子夫人大感意外,无法阻拦,只说了句:“荆先生到城里来了。”

“我今天不是去看他。”

姑嫂俩的话中,都有漏洞,在夷姞等于是自承,平日到荆馆都是为了去看荆轲,而太子夫人的话,则更露骨──事实上也确是如此,要用荆轲来拴住夷姞,那是太子丹的主意,他知道无法阻止她妹妹去荆馆,索性让她与荆轲公然交往,但要控制在他眼下,不容他们有细诉私情的机会。

然而忠厚老实的太子夫人,实在没有办法来帮助他丈夫,完成预定的计划,第一次便遇到了意外的情况,简直束手无策。转念一想,又觉宽慰,好的是荆轲不在荆馆,她去了也见不著面,那就由她去吧。

等太子夫人一走,夷姞看著日影当头,心里著急,一迭连声地催促加紧工作,等一切停当,上车之前又想起件事,吩咐季子:“今天怕要弄得很晚才能回来。到东宫去请一道关符带著。”

这是怕太晚了,城门关闭,要用关符才能叫开城门,东宫舍人听说公主要用,不必禀告,便奉命唯谨地发了一道关符。

等夷姞一到荆馆,她所需要的器物伕役,也都到了。王家的气势,毕竟不同,要人要东西,予取予求;在公主亲自指挥之下,把那座水榭,布置得又典雅、又华丽,等一切停当,也不过太阳刚刚下山。

“季子,”夷姞得意非凡,“你看这地方怎么样?”

“好。”

“就是一个‘好’字么?”她有些怏怏﹡然了。(﹡不快乐;“怏怏”,心中不能满足。)

“是的。”季子平静地答道,“这得细细领略,一时那里说得出如何好法?”

“这话也对。”

夷姞开始来细细领略这座水榭的情趣了。打开西窗的帘幕,一轮落日,半隐在山后,馀晖平射到粼粼的水面,闪出无数大小不等的金色碎纹,偶然间一尾金色鲤鱼,直跃出水,泼刺刺甩一甩尾巴,抖落一串水珠,重又投入池中,不知游向何处?

夷姞看得不胜神往,也逗起了幽远的想像,想像那条金色鲤鱼,自由自在地游向池底深暗之处,有另一条鱼在守著它,依偎比目,任意嬉戏,了不知此外还有广大的天地──就知道了也无动于衷,天地虽大,与己何干?只此足供回旋的去处,便是安身立命的天地。

“公主!天晚了,怕你也累了,回宫吧!”

季子这一说,夷姞才发觉馀晖尽失,暮霭四垂,碧阴阴的池水,映著暗沉沉的水榭和树木的倒影,更别有一股清深幽微,令人不忍舍去的趣味。

“反正有关符在。”她说,怯怯地笑著,倒像乞取季子宽恕似地。

季子不即回答,想了一会才慨然答道:“好吧,我去传膳。在那里用?”

“就这里。”

季子点点头走了,夷姞仍旧坐在那里。四月的南风,又当傍晚,吹得人心里发胀,有股说不出的劲想发泄,是一种兴奋的难受。

忽然,眼前有了亮光,一行灯火,从九曲桥上冉冉而来,那是季子带著荆馆的女侍来侍候她晚餐了。

“别燃灯烛!”夷姞站起身来,“饭摆在东面。”

东山月出,一片清清冷冷的光辉,扑近窗来,夷姞就在窗下进食。一切都好,只少个人在一起,便有美中不足之感。

饭罢用酒漱了口,等季子把残肴撤走,夷姞仍旧坐在原处,心慢慢静了下来,这时才发觉,今夜是个绝好的机会,一个向荆轲倾诉心事的好机会。

于是心里又不平静了,思路特别敏捷,却是杂乱无章,无数个念头,无数句要说的话,一齐奔赴心头,不知抓著那一点的好。

忽然,隐隐听得马蹄的声音,接著又有了人声──荆轲回来了。

夷姞有著莫名的紧张,又想到桥边去迎接,又觉得端然不动的好,就在这坐立不安的时候,只见灯火映照之下,荆轲兴冲冲地踏上了桥。

“怎无灯火?”他问。

“公主不要。”季子答道,“怕坏了这一片好月色。”

“喔!”荆轲想了一下说:“还是点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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