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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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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里里外外,弄得灯烛辉煌,荆轲才走进来向夷姞行著礼说,“不知道公主在这里。不然,我早就回来了。”

“你们在较射?”

“是的。公主何从得知?”

夷姞笑笑不响。荆轲也没有说话,抬起眼慢慢地看著四周的陈设,脸上显现了惊喜的神色。

夷姞的心已经在跳跃了!她期待著有一番赞许的话听到。而荆轲却迟迟不开口,并且缓步走向另外的屋子,这自然也是去细看布置──夷姞真想站起来跟了去,为他一一指点,她在那些装饰上所附著的灵心慧思,博得他的欢愉一笑,可是,她毕竟有她的一份矜持,所以终于还是很沉著地坐著。

好久,荆轲才重又出现。他站在那间方厅的正中,忽然若有所失似地。在烨烨灯火照耀之下,他脸上的表情为她看得很清楚,心头像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既惊且痛,还有更多的惶惑。

荆轲慢慢坐下来了,两手按著膝头,正对著夷姞,然后把头垂了下来,两行眼泪,滚滚而下。

夷姞大惊!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涕泗滂沱。那样一个据说从不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强人,在她面前却一再地显得如此软弱,这越发激起了她的怜爱。此一刻,她真的忘掉了她的公主的身分了,也无视于那些女侍的灼灼的目光,身子往上一起,踩著碎步急急赶到荆轲身边,一扶他的肩,半脆半坐地紧靠著他。

所有的女侍,包括季子在内,都悄悄地退出去了。夷姞没有发觉,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荆轲的脸上,但不管她如何用心搜索,也不能从他脸上找出他所以这样哀痛的原因。

“荆卿!”她颤声叫著,觉得喉头哽塞,鼻子发酸,自己也要哭了。

荆轲把头避了开去,热泪仍旧无声地流著,眼圈都已发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住摇撼著他的肩头,“你这样子,叫人心里惶惶地,仿佛大祸临头了。”

“公主!”荆轲拭一拭婆娑的泪眼,垂著头说:“天地无情,人世凄凉。”

这一下把夷姞楞住了。她不知道他怎会想出这么句话,更不明白他这句话意何所指?想一想,依旧茫然不解;所能了解的是,他有感触,他需要安慰。

于是,她从袖中取出一方自用的罗巾,轻轻地为他拭去泪痕。那方罗巾带著粉香和她的体温,荆轲心头一震,慌慌张张地避了开去。

“不敢当!”他顿首相谢。

这样子反使夷姞有些发窘。但是她立刻意识到,这是情感上的一重关,必须打破这一重关头,才能消除距离,因此,她鼓一鼓勇气说:“你过来!”

“是!”荆轲膝行而前,距她一尺之地。

“抬头看著我!”

荆轲略一迟疑,抬眼正视。

“把手放随便些!”

这叫荆轲莫名其妙了!“公主──?”他喊了这一声,依然正襟危坐。

“你为什么不能拿对待昭妫或者季子的态度对我?”夷姞怨怼地质问。

荆轲懂了她的意思,但仍不能不以礼自持,“因为你是公主。”

“但也是女人!”

说著,她把一只手伸了出来。荆轲驯顺地接过来,合掌握在他的手中,然后拉著坐向窗下。

夷姞的眼中浮现了满意的神色,就像一个小女孩得到了一样心爱的玩具那样。

在片刻温馨的沉默之后,她用好奇的语气问:“到底是什么事?叫你伤心得那样子?什么‘天地无情’,什么‘人世凄凉’?叫人摸不著头脑。”

“多少时候的感触,今天看了这个地方,又是在你面前,悲从中来,真个忍不住了。”

“把你的感触说给我听!”她命令式地,“不要怕,我会分担你的悲伤。”

“知我者唯有公主!”荆轲不自觉地又有些激动了,“我在想,我的感触只有公主能了解,所以我亦只有说给公主听。但是,我实在不忍公主来分担我的悲苦。”

“那是无可奈何之事!一切都是天意的安排,我不但已注定了要分担你的悲苦,而且──。”夷姞忽然换了句话:“你说吧!心里的悲苦,说出来就消失了。”

“我记得太子初次带我来看此地,那是一座失修的离宫,从倒坍的墙垣中望进来,一池污水,荒凉不堪;谁曾想到有今天这等华丽的构筑,清幽的景致?”

夷姞心想,就凭这一丝感触,也值不得痛哭流涕啊!自然,他还有深一层的看法。于是点点头说:“你管你说下去!”

“今昔之感,不必亲历其境,以此例彼,可以想像得之。遥想当初──也并非隔了多少年,就是公主儿时,这里雕栏玉砌,闳壮非凡,但也不过十年光景,在我初见此地时,是残垣败壁,岂不令人感慨不胜?”

“人世间的兴废,原快得很。而且,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夷姞举起一只玉样白的手,在空中画过半个圆圈,“你我只记取眼前!”

“正就是记取了眼前,才叫人觉得‘天地无情,人世凄凉’!”说著,荆轲黯然地低下头去,用一种空虚得近乎绝望的声音自语:“我一死倒是容易,只想到公主,他日重来,对著这里一片残荷败柳,想起今天的珠帘明灯,其情何堪?”

这一番独白,叫夷姞震动了,原来他那滚滚热泪,竟是为她而流的!到此刻她才知道,他的用情之深,超过她不知多少倍?而他还只当是自己的感触,不忍说出来,怕害她伤感。世间竟有这等痴迷的人,若非亲历,令人难信,但她居然亲身经历了!她不相信世间再有一个荆轲,即使再有一个荆轲,未见得再会对一个叫夷姞的女子,说出这一番话来。然则今日的遇合,实是千古无二的奇遇。

“轲!”她真个心满意足了,仰望著烨烨的灯火,心魂飞越,简直不知人间何世?

“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我是你的妻子!”

“啊──?”

“没有听清么,我再说一遍:我是你的妻子!”

荆轲有些迷糊了!看她含著笑,眉眼口角,竟略有轻佻的神气,莫非在开玩笑?转念一想,此是何等之事,岂可以开得玩笑?于是荆轲震惊得手足无措。

“公主……!”

“夷姞!”夷姞大声纠正他的称呼。

“不!我还是该用尊称。公主,此事不可儿戏!”

“什么?儿戏!”夷姞的语声,竟似盛怒,但随即换了平静的声音,并且致歉:“喔,我错了,我不该用这样的态度跟你说话。你听我说,我早就细想过于,你的拒绝,在我意料之中,你的拒绝的理由,我也完全明白,我再告诉你,我们的婚姻,多半不能得我哥哥、嫂嫂的同意,自然也不会有盛大的仪式,这些我都想过了,想得很透澈。那一切我都不在乎,除却荆某,我不能嫁任何人。我志已决,你最好不要跟我争辩,那是徒劳无功。”

荆轲被她搅得六神无主,茫然地看著她,好久才说了句:“公主,我万万不能从命!”

“哼,”夷姞微微冷笑,“你嘴里这么说,心里不是这么想。”

“出于至诚,心口如一。”

“你心里也不敢么?”

“是。”

“只怕不是。”夷姞的词锋极其犀利,“不是不敢,是不忍。”

一句话说到荆轲心底深处,他失却了争辩的能力,只不断地搓著手,唉声叹气,真有天大的烦恼和焦急。

“我是不受怜的!轲,你可曾想到,你的不忍之心,伤我的自尊,对我是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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