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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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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丹却自信举荐无误,看他迟疑不答,便又怂恿他说:“你何妨找秦舞阳来谈一谈?可用则用,不可用,我不勉强,完全听从你的决定。”

荆轲觉得这话也不错,点点头答道:“我心目中有个人,目前不在此地,如果秦舞阳可用,倒是省事多了。”

“那么,我命人去找秦舞阳来。”

“不必忙在一时。我另有办法。”

“喔。”太子丹尊重他的意思,不再多说,只问:“第二呢?”

“第二,我得有把好匕首。”

“那好办。等徐夫人一到,不愁无好匕首。”

“只怕徐夫人已封炉洗手,不肯重开冶炉。还得另有准备。”

“请教!”

“我的意思,请太子备一份重礼,把徐夫人的弟子孟苍也去请来。万一徐夫人不肯亲自出手,请她指点孟苍,铸成利器,这想来决不会推却的。”

“是。”太子丹点头答道:“我即刻派人去办。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还有嘛──。”荆轲沉吟了。他把跟太子丹所谈的一切,重新回想了一遍。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在他的构想中,入秦行刺,欲求成功,有三个必不可少的条件,第一个是樊於期的首级,没有它,嬴政决不能相信燕国有修好的诚意,因而也决不会延见燕国的使者。樊於期的首级是入咸阳宫的进身之阶,没有它,一切无从谈起,但是,如何才能割下樊於期的首级呢?实在是一大难题。

其次,他对自己的剑术没有把握,一刺不中,全功尽弃,个人的生死,固不足论,可虑的是必然引起嬴政的震怒,将以倾国之力,挞伐燕国,作为报复,变成自速其祸。所以,他必得有个在剑术上极靠得住的助手──这在他心目中已有人了:盖聂。

而盖聂在何处呢?身为游侠,行踪不定,况且又是机密大事,不便公然访求,只有等宋意来了以后,托他去秘密寻访。也许很顺利,一找便著,也许踏破铁鞋,终无觅处。如果真的找不到,看来只有用秦舞阳,然而秦舞阳似乎只具血气之勇,遇到大场面会不会怯场?却还待考验。

第三便是那把用来行刺的匕首,要极精巧,便于隐藏,又要极锋利,一刺便死。求精巧,求锋利都还容易,要精巧而又锋利,却须千淬百炼,不是短期间所能完工的。

总之,这三个条件,虽非可遇而不可求,却得好好摆功夫下去,强求不得。因此,他说,“太子,还有句话,我必得声明在先,自今而往,此身已非我有,随时可死。只是为了报答知遇,期于大事有济,并非存下必死之心,便可了事,事缓则圆,太子不可心急!”

“是,是!”太子丹不暇细思,只惶恐地答道:“一切都凭荆卿作主。”

有了这句话,荆轲放心了,“当然,”他又向太子保证:“我知道掌握时机,总得在秦国军队大举进攻以前,办好这件大事。”

有了这句话,太子丹也放心了。所以这一席谈话的结果,彼此都算是相当满意的,于是话题转入轻松的一面,当谈到高渐离的筑时,太子丹仿佛突然想起了一件极有趣的事,微现诡秘的笑容,兴奋地向荆轲说:“我听说你极好音律,有个人希望你能赏识。”

“那一位?”

“是我父王宫中的一位女伶官。鼓得极好的琴,我曾跟她谈起你,她愿意为你献艺。”

“献艺之说不敢当。极愿领教。”荆轲欣然答说。

“好的。我来安排日期,就在这两三天之内。不过,这女伶官生得极丑,脾气怪僻得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这一层,得请你谅解。”

“自然,自然。生得丑的女子,脾气怪僻的居多;不管她怎么样,我都尊重她的。”

一言未毕,东宫的从人来报,说樊於期到了。太子丹自然离席相迎,荆轲为了尊老敬贤,也跟在太子丹身后,一起出室迎接。

在精致的客室中,太子丹为双方通名引见,两人都恭恭敬敬地伏地行礼。

拜罢起身,相互寒暄。两人都想细看一看对方,因而都是一面说著些久已仰慕的客气话,一面却很不客气地平视著对方,从上到下,毫无顾忌地打量著。

在荆轲眼中,樊於期是可怜的──他予人的感觉,就像一头既老且病的白额虎一样,那高大的身躯,虬结的黄须和他的狮鼻海口,依稀还可以想见他当年叱吒风云的雄姿,但是,他的松弛的皮肤,迟钝的动作,特别是那一双忧郁而疲倦的眼睛,说明了他的英雄岁月,离他已经非常遥远了。

这样一位人物,什么是他的最好的归宿?荆轲不断地在想,却始终找不出一个自己可以认为满意的答复。

“请入席!”东宫舍人来禀报。

“请!”太子丹起身肃客,笑著问樊於期道:“犹有斗米之量否?”

这是赵国名将廉颇的典故。廉颇虽老,一顿饭还能尽米一斗,肉十斤,披甲上马,犹可驰驱,樊於期知道太子丹激励他的意思,但是他也像廉颇一样,一为楚将,无功足录,对于统驭他国的士卒,并无把握,所以始终不敢自己请命,为燕国领兵御敌──而徒受太子丹的供养,不能建寸功以报,这也正是他日夜耿耿于心的一件事,因此听得太子丹的话,虽知是无心的一句戏言,却仍是惭愧得抬不起头来。

太子丹自然明了他的心思,自觉失言,大为悔恨,但亦不便解释,只是对樊於期越发恭敬,藉以表示自己仰慕的诚意。

冷眼旁观的荆轲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等入席以后,找个机会,问道,“请教樊将军,暴秦灭韩破赵,窥燕之意,日渐明显,为今之计,燕当如何?”

樊於期颓然垂手,低头答道:“樊某穷愁潦倒,百无一用,不敢与谋大计。一息尚存,所不能释怀者,只是不知何以报答太子的深恩大义?”

“樊将军,莫如此说!”太子丹赶紧举酒相敬,“举世滔滔,只有你我深知寸心的隐痛,樊将军,我总算比你的境遇好得多──府上一家老小,尽属无辜,而都为嬴政所害。这无情无义、狗彘不食的独夫!”太子丹咬牙切齿地说,“总有一天,我要叫普天下大快人心。你看著──。”他咽一口唾沫,把要说的话,很吃力地忍住了。

荆轲咳嗽一声,略微示意。樊於期抬眼看了看,离席而起,伛偻著笨重的身躯,直趋荆轲席前,替他斟满了酒,俯身说道:“荆卿,请尽此爵,樊某有微衷奉陈。”

荆轲并不推辞,道声“不敢”,举爵一饮而尽。

樊於期陪饮了一爵,将双手平放在膝头,徐徐说道:“樊某托庇于太子之下,与燕国共存亡,同休戚。现在燕国喜得大贤,拜足下为上卿,必有嘉猷良谟,措燕国于盘石之安,该当一贺。”

“荆轲亦如樊将军一样,只有一片血诚,上报太子。实在不敢当樊将军的过奖,只是既有同仇敌忾之心,一切的一切,还请支持。”

“那何消说得?”樊於期又满引一爵,“请再尽此。樊某有一句肺腑之言,奉陈左右。”

“请指教。”

“樊某日夜所思者,只是如何图报太子?只恨身如废物,一筹莫展。因此,任何人凡能有助于燕,有助于太子的,等于为樊某代尽报答之义,即是我的恩人。荆卿,我对足下感谢不尽,欣喜不尽,凡有为燕而可供驱策之处,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请足下记取此言。”

“是!”荆轲倏然动容,替樊於期斟满了酒,以极低沉的声音说:“我为燕国向将军敬致谢意。”

这句话自是涵著深意,但谁也不知道樊於期曾否加以体味?只看他毫不迟疑地干了荆轲所敬他的酒。

退回原来的席次,樊於期显得神情愉快了些。酒的作用使他兴奋,他谈起他辅助嬴政的弟弟长安君,反抗嬴政的往事,他说嬴政与长安君的性格完全不同,这因为嬴政的父亲──吕不韦是个极工心计的,阴谋家,嬴政没有秦国王家的血统,所以他的禀赋跟长安君没有一点相像。

太子丹听著樊於期诟辱嬴政,显得十分满足的样子,但是荆轲并不感到兴趣,他所感到兴趣的是秦国宫廷中的一切。

因此,找到一个空隙,他问樊於期:“天下之人,莫不欲得嬴政而甘心,他就不怕有人行刺吗?”

这一问,恰也是太子丹所感到关切的,所以也加了一句:“秦宫可曾发现过刺客?”

“秦宫未曾发现过刺客。”樊於期答道:“那里护卫极严,凡进秦宫,必加搜检,凶器带不进去,如何行刺?”

太子丹看了荆轲一眼,荆轲声色不动,又从容问道:“若是一国的使者,难道秦宫护卫也公然搜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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