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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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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要让嬴政见我,而且必得接席倾谈;否则,他在殿上,我在殿下,怎得机会下手?”

“是啊!这一点我很明白。”太子丹皱著眉说,“这得好好研究一下。”

“我想,嬴政的接见使者,有两种不同的情况,一种是不得不见;一种是乐予接见。先说不得不见,大国的使者,于礼不得不见;或者有两国利害一致的大事,须由使者陈告,其势亦不得不见。”

“燕国的使者,嬴政无不见之理。”太子丹说:“就秦国而论,别无大国。而且燕秦两国,已成敌对,利害休戚,根本相反,那里来的一致?”

“然则便只有朝‘乐予接见’四个字上去下功夫了。”

荆轲接口说道,“‘乐予接见’,则戒心尽泯,易于成事。所以,即使有叫嬴政不得不见的理由,我们也仍旧要使他此心嘉悦,欣然出殿。”

“对!”太子丹击膝称许:“荆卿,你的见解,确是超人一等。”

“太子且莫谬奖。我要请教,如何才能使嬴政对燕国的使者另眼相看?”

太子丹略微想了想,笑道,“荆卿,你莫考我了!想来筹思已熟,就请直说了吧!”

荆轲颔首微笑,慢条斯理地答道:“嬴政一向贪婪,近年志得意满,寻常的女子玉帛,又看不上眼了。我再三思维,只有燕国的膏腴之地,如督亢这些地方,可以打动他的心。不知太子可舍得割弃?”

“这有什么舍不得?而且,这不过是钓金鳌的玉饵;大事一成,督亢仍为燕国所有,大事不成,燕国尚且不保,遑论督亢区区之地。”

“太子看得极其透澈。那么,我就是燕国派赴秦国修好的使者,燕国为示诚意,愿献督亢之地。可是这样?”

“是的。”

“但有一层疑问。这层疑问不解,献督亢之地不足以表示燕国的诚意。”

“嬴政多疑,其实往往无中生有;只要善辩,片言可解。此所以非荆卿你来应付不可。”

“只是这层疑问,嬴政如果面质,恐怕百口莫辩。”

“喔──。”太子丹极注意地问,“可是说我潜逃回国的旧事?”

“这有话可辩。”荆轲答道:“思亲情切,出于无奈,自有可原。而况我奉使秦国的使命之一,正是为此请罪,嬴政能肯接见,便表示对此事已释前嫌,决不会当面再提,就算提到,我亦有话可答,不足为虑。”

“那么是什么疑问呢?”

“太子可还记得鞠太傅的话?”

“鞠太傅近日多病,在寓休养,不问政事。以前几乎朝夕过从,谈到的大事极多,不知你指的是那一件?”

荆轲心里奇怪,太子丹难道真个茫然不省!谁说他心思细密?看来心思细密,也只是在琐屑细微之处,“明足以察秋毫而不见舆薪”,实在不是大器。

一阵感慨过后,重新归入正题,荆轲不得不明明白白地道破:“嬴政痛恨一个人,如太子之痛恨嬴政,必欲得而甘心……”

“啊!”这下太子丹终于从蔽境中跳出来了:“你是指樊将军?”

荆轲点点头答道,“太子早该想到的。”

“是的,是的。我真是愚昧得很!”太子丹紧皱双眉,不住拿手轻捶前额,不知是在自责,还是为了樊於期成为入秦大计的障碍而感到忧烦。

“既然要修好于秦国,却又把秦王的死敌奉为上宾。太子,荆轲纵有苏秦、张仪的辩才,亦不能解释这个矛盾。”

愁容满面的太子丹,好久好久才长叹一声:“唉!我悔之莫及。不如当初听从鞠太傅的劝告,设法把樊将军遣走。今天就不致于如此为难了。”

“追悔无益。请太子拿决断出来!”

“决断?”太子丹惊惶失措地问道,“作何决断?”

荆轲不答。他默默地期待著,期待太子丹自己省悟。而太子丹方寸已乱,只哀恳似地追问著:“荆卿,荆卿!你倒是说呀!我一点主意都没有。”

荆轲有话,实在不愿出口,但事情到了这地步,不说却又不可。踌躇了好半天,觉得说了话必须有效用,若无效用,不如始终不说的好。

因此,他先声明一句,作为试探,“如果我是太子,自然会下决断。这个决断,言出必行,关系重大,只恐太子不能听从,何必饶舌?”

“荆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太子大不以为然,“我早说过,你要把你我看作一个人,不管什么话,出于你口,入于我耳,决无第三个人知道,你不该再有任何顾忌。”

荆轲心想,这是个重大关节,此一关节不打通,一切的计划都无法进行,说不得只好直言道破了。

于是,他很吃力地说道:“太子知道的,秦国购樊将军的首级,金千斤,邑万家。不拿樊将军的首级去见嬴政,如何见得燕国修好的诚意?”

话未说完,太子丹颜色大变,“这,这怕不行!”他嗫嚅著说:“樊将军穷愁来归,我怎忍以一己之私,做此不仁不义之事?”

荆轲默然。心里觉得非常不是味道,明知太子丹不免妇人之仁,决无魄力出此壮士断腕的决裂手腕,不如不说,偏又忍不住说了出来,倒显得自己不仁不义似地,这是从何说起?

他是个极深沉的人,心中恼怒,脸上却看不出来,只是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而已。但太子丹与他相处已有多日,深知就这神情,便是大为不悦的表示,而且他也是一向肯去深体人情的人,将心比心,觉得荆轲的为他设谋,真是到了不避嫌疑,甘冒不韪的程度,如此忠诚,却讨个大大的没趣,岂但太不公平,更且怕他因此而大大地灰心,从此难望他出尽全力来助他报仇雪耻,这一层关系可是太重大了。抽丝剥茧地想到尽头,太子丹不由得汗流浃背,惶恐之中,口不择言,只是伏地顿首,喃喃请罪:“荆卿,荆卿!恕某无状,寸心左右为难,更无人知。如果荆卿你亦不能体谅,我,我自己就觉得太委屈了!”

这番话听来有些语无伦次,而荆轲却完全了解他的本心。太子丹在他面前已毫无保留,忠厚而庸儒,有大志而无大才的本性,都赤裸裸地掏出来摆在他面前了。他相信太子丹在别人面前──包括鞠太傅在内,都不会如此,而独独对他不惜以肺腑相见,甚至出以“不能体谅”的怨怼之词,正见得太子丹早就以为他是唯一相知,而可以倚赖信任的人。这样看来,他觉得自己对太子丹的用心还不够真,体谅还不够深,实在是愧对太子丹披肝沥胆的一番血诚了。

发觉了自己的错误,连带便想到了他自己该有的做法,太子丹不是个有决断的人,所以须要有大决断的事,便根本不必跟他商量,既然他信任如此之专,就不妨独断独行,只要达成他的志愿,不负所托,即是无愧于心──事实上也唯有如此,才能不负所托,倘或事事要得他的同意才敢进行,只怕弄到头来,反倒一事无成。就这一念之间,荆轲的做法完全变了,他一把拉起太子丹,安慰他说:“太子不必自苦。我们从长计议,樊将军的事,暂且不谈。”

“荆卿!”太子丹怯怯地问道:“你真的能体谅我的难处?”

“是的。我体谅得到。”荆轲不由衷地回答:“樊将军以为太子可以庇护他,才来投奔太子,结果反要拿他的首级去献给他的仇人,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对了!”荆轲的话,说到了他心里,太子丹说得痛快极了,“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又忧虑地说:“你的话也有道理。万一嬴政质问到此,该有个叫他满意的答复。”

“这慢慢再想,我一定会想得出办法。太子放心。”

听他那极有把握的语气,太子丹真的放心了;撇开樊於期,往下谈到嬴政接见荆轲以后的情形。

“还谈不到此。”荆轲提出警告,“此事非同小可,必得计出万全,准备得愈充分愈好。”

“是的,是的。”太子丹急忙答道,“请吩咐,该如何准备,我好叫人去办。”

“第一,我得有个副使,作为助手。此人须气壮力勇,深通剑术。看来不易物色。”

“秦舞阳如何?”太子丹脱口相问。

荆轲一楞。他完全没有考虑过秦舞阳,此时细想一想,觉得太子丹的建议,似乎可用。但对秦舞阳究无深刻的了解,所以一时委决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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