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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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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自然不致于。不过他国的使者被安置在候馆,其中执役的人,皆为秦宫廷特派,使者的一举一动,皆在严密监察之中。至于行李的被秘密检查,更不消说得。”

“原来如此!”荆轲深深点头,觉得与樊於期谈话,极有用处,但他不愿再多问什么,只表示了极感兴趣的神情,鼓励樊於期再说下去。

“其实,嬴政迟早不得善终,”樊於期又说:“不过,你们看著好了,他不死于外人之手,反会死在他自己的叛臣手里。”

“何以见得呢?”太子丹极注意地问。

“像我就是一个例子。我是为了维护秦王的正统,伸张大义。另外还有些是为了将来的荣华富贵打算。”樊於期冷笑道:“嬴政一心想求万年不死之药,殊不知他左右的宠臣,心目中已各有拥立的对象,一旦嬴政遭了天谴,尸骨未寒,阋墙之祸必作。”

“然则嬴政自己一无所觉么?”荆轲问。

“他自己并不知道。不过此人生性多疑,他不相信任何人,连他的宠臣蒙嘉在内,所以秦宫朝会,群臣寸铁不准带上殿去。”

“噢!”荆轲极注意地问:“侍卫呢?”

“执戟的郎中皆在殿下,非奉诏不得上殿。”

荆轲越发注意了,紧接著又问:“万一殿上生变,执戟郎中难道也不上殿去救护吗?”

“是的。”樊於期极肯定地答道:“秦法严峻,无丝毫通融的馀地。”

“不错!”太子丹也点点头说:“秦国暴虐不仁,民怨沸腾,就是靠严刑峻法来维持他的统治的。”

“那么,”荆轲又问:“诏令如何传达给执戟郎中呢?”

这一问在樊於期甚难回答,因为他从无此种经验,想了想答道:“那总不外乎告诉近臣由近臣下殿传达。”

“由嬴政自己口传诏令呢?”

“那当然也可以。”樊於期说,“不过殿宇深广,怕要极大的声音,才能让殿前的人听到。”

“是的,是的。”荆轲喃喃地应声,心神飞越,仿佛已到了咸阳宫──他的想像极其尖锐灵敏,设想著未来的情况,觉得这是嬴政做法自毙,只要徐夫人的匕首出手,他是必死无疑的了。

于是,他欣然举爵,怡然入口。樊於期不知他何以高兴,而太子丹是明白的──实际上,他的欣悦,犹过于荆轲。

因此,这一夕宴会,宾主尽欢。酒阑人散,樊於期宿在东宫,荆轲回到章华台,夜深人静,灯下独坐,把入秦的大计,又细细筹划了一遍,想来想去,一切的条件,都合乎理想,唯有对自己的用剑,一点信心都没有。这样想著,他盼望重见盖聂的心,愈益迫切,而要访盖聂的踪迹,又必得依靠宋意,算算日子,宋意应该来了。他预计著宋意在年内赶到,一过了年立即去寻访盖聂,这总得两三个月的功夫,那时徐夫人的匕首也该铸成了。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春暖花开动身,初夏时分,便有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发生──这件大事,将影响列国的安危,重新造成列国之间的均势,那时史官会大书一笔,“燕王喜二十八年,夏,遣使者卫人荆轲入咸阳,刺秦王政于宫,死之。秦国大乱,列国危而复安。”

这是多么得意的事,青史标名,勋业千古,大丈夫正该如此。这样想著,荆轲满心愉悦地笑了。

但越是志得意满,他越谨慎小心。一再在心里告诉自己:好好一件事,不要在细节上疏忽了,弄得全功尽弃。于是他尽量在自己的计划中挑毛病,同时再一次回忆樊於期的话。樊於期说过,各国的使者被安置在秦国的候馆中时,行李都会被秘密搜检。这样看来,那把匕首的隐藏,是一绝大的难题。藏在地图匣中,是否妥当呢?

把匕首卷入督亢的地图中,是他原定的计划。此时重新细想,觉得仍旧是个极好的办法。不过计划要作一个修正,那地图匣应该封得极其严密,而且要由燕王亲自拜送,表示郑重。这样,秦国上下,便不会疑心到此,同时封固严密,昼夜守护,装成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秦国的密谍,本事再大,也无法发现其中的秘密。

然后呢?他继续往下想。

然后,假定秦王嬴政会欣然接见,他自然要看一看这燕国膏腴之地的地图。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取出地图,交给盖聂拿著,他拉住地图的前端,身子慢慢往后退,地图慢慢展开,同时,为嬴政一一指点。这时,嬴政的全部注意力,应该都放在地图上,他的手指上。到地图将尽时,盖聂抽出匕首,他便抛掉地图,一把抓住嬴政的手,盖聂以匕首指胸,一刺便死,大事毕矣!

就那么容易吗?他细想了一遍,确是那样容易。匕首藏在地图匣中,是个再好不过的办法,顺理成章,丝毫没有漏洞。

但是,他也听说过,嬴政身不满五尺,却是智勇绝伦;万一一刺不死,召集殿下执戟郎中救护,众寡不敌,又当如何?

决不容许一刺不死!荆轲断然决然地对自己说,可是,匕首在盖聂手里,任何人遇到那样的情况都会紧张,因而生偏差,一刺而未刺中要害,绝非不可能之事。要如何才能一刺必死呢?荆轲把这个念头,一直带到梦里。

在朝阳影里睁开了眼,他觉得神清气爽,十分畅快,再想到那个难题,几乎念头还未转完,便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他高兴得一掀锦衾,大声喊道:“妙极了!真太妙了!”

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接著房门开启,探进一个头来,是昭妫。

“怎么了,怎么了?”她略有些慌张地问。

“什么?”荆轲茫然地,“没有什么呀!”

“我听得你大喊,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喔。”荆轲定一定神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来,昭妫,你替我记住一句话,省得我忘了,你记住:‘徐夫人的药方’。记住了没有?”

“‘徐夫人的药方’。”昭妫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著,又闭著眼喃喃复诵数遍,“记住了,‘徐夫人的药方’。一共六个字。”

“是的,六个字:‘徐夫人的药方’,我也记住了。”

“那么。”昭妫又好奇,又困惑地问,“为何要我记住?就这么记住吗?还是在什么时候要提醒你呢?”

“对了。不久以后,有一位徐夫人从榆次来,你提醒我,注意她的药方。”

“那是个什么药方?”

“毒药。”

“毒药!”昭妫失声惊呼,双眼睁得极大。

“你放心!不是我要服毒。”荆轲笑笑不再多说了。

“荆先生!”昭妫喊了一声,欲语不语地。

“有话说出来!”荆轲看著她说,“我不喜欢这样子吞吞吐吐地。”

“荆先生,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奇怪。”昭妫终于说了。

“噢!怪在什么地方?就因为我要你记住徐夫人的药方吗?昭妫,”荆轲停了一下说:“我抱歉得很。我心里有许多话不能跟你们说;所以你们看来,我的行为有许多地方莫名其妙。其实,我是很普通的一个人,我亦希望有个很舒服的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布衣菜饭,一生不见兵革,让我闭门课子,安静度日。无奈,不容易有这种日子──我希望不久的将来,大家能过这种日子,但是,在我,是决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呢?”

这一句话又把荆轲问住了,他歉意地笑道,“你又要说我这个人很奇怪了!说话颠三倒四,前言不符后语。是不是?”

昭妫没有再问下去,管自己去替他收拾寝具,但是,她一面铺衾叠被,一面不住骨碌碌地转著眼珠,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想。

终于,她问了一句话:“荆先生,我跟季子俩,你到底喜欢谁?”

荆轲从未想到过有此一问,闪避著反问道:“还有夏姒。你怎不问,在你们三个人之中,我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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