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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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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毅然决然地说:“我明白了,老四他们胡闹!”

“老四”是指曹锐。张廷锷说的是公道话,却不愿凭空得罪曹锐,当即说道:“我刚才的那段话,请大总统千万搁在心里,不然,我以后蒙大总统垂询,就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僵持不决的国务总理人选的问题,有了新的发展。吴佩孚联络齐燮元、冯玉祥,向曹锟提出建议,主张由颜惠庆组阁,收拾时局。

消息传到天津,王承斌幡然变计,心想,与其跟吴景濂暗中相争,使第三者坐收渔人之利,不如支持吴景濂,便宜不落外方,到得吴景濂干不下去时,还可以接他的班。

这番意思要传达给曹锟,最适宜的人选,自然是曹锐。事实上当初策动吴景濂包办贿选,谈条件时,曹锐亦曾在场,所以他也义不容辞地应该替吴景濂去争一争。

反对颜惠庆组阁,保派的意见是一致的,除了颜惠庆本人的洋味格格不入以外,另一个原因是,出于吴佩孚的保荐就不行。但是,对于吴景濂一样也很冷淡,因为大选一过,许多内幕逐渐揭开,吴景濂一手操纵,厚此薄彼的情形,不一而足,普遍引起议员的不满,一股倒吴的暗流,正在逐渐形成。如果此时提名以吴景濂组阁,未免太不识时务了。

曹锟对于吴景濂亦无好感。因为账已经结出来了,大选的花费总计一千三百五十六万元,直系各督军的报效,不过一个零头,曹锟本人足足花了一千万,心疼之余迁怒于吴景濂,认为他既是议长,对议员应该有相当的约束力,结果是拿他的钱买议员的好。像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人,何能重用?

因此,他想到了现任财政部部长王克敏。他们是老朋友,当光绪末年曹锟在保定当统带时,王克敏以直隶交涉使驻保定,便常有往还。入民国后,彼此有几次共事的机会,他发现王克敏有一项长处,该曹锟应得的钱,他不会装入他自己的荷包。在曹锟看,这就是“公私分明”,与吴景濂恰好相反。

“大总统既然觉得王三爷不错,何不派他当国务总理?”李彦青看出他的心意,乘机为王克敏进言。

“再看看。”曹锟答说,“万一提出去通不过,大家面子不好看。”

从到了北京,李彦青跟王克敏走得很近。财政虽然困难,李彦青以公府总务处长的身份,有所需索时,王克敏从不让他失望。加以王克敏纨绔出身,起居豪奢,处处让李彦青由羡慕而崇拜,但最主要的是,当今要人中,只有王克敏不看轻他的出身————天津澡堂子的小伙计,视如昆季。而李彦青亦只有到王家做客,始有如归之乐。

如今看曹锟并不反对王克敏组阁,只是顾虑着国会通不过,便特地去访王克敏,劝他不妨在议员身上下一番功夫。

到得王家,先有客在。王克敏为双方介绍,彼此都有“闻名已久”之感。原来先到的客是曹汝霖,他不认识李彦青,李彦青也没有见过他,当下鞠躬如也地连声说道:“你老大人物,你老大人物。”

曹汝霖却有些窘迫,因为不甘于跟他称兄道弟,而看他如此客气,其势又不得不略作敷衍,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谦谢地连称:“不敢当!”

李彦青很知趣,进屋时看他们从烟榻上起来相迎,当然不是尚待过瘾,便是有话要谈,所以哈哈腰说:“两位总长请便!”

这时王克敏便喊了:“阿凤,阿凤!”语声未终,门帘一掀,闪出来一个丽人,年可二十许,鹅蛋脸上一双眼睛比她袖口上镶的水钻还要亮。这就是王克敏从八大胡同移植来的一朵名葩:小阿凤。

她先招呼一声:“曹总长。”美人京语,声美如莺,然后代替王克敏款客:“李处长,请这面坐。”

“叔鲁,”曹汝霖一面复又躺了下来,一面艳羡地说,“你这两年艳福官运都不错,何以我大倒其霉,流年那么坏!”

原来曹汝霖跟王克敏同岁,都出生在光绪二年丙子,他们组织了一个餐会,就叫“丙子会”,每年五月跟十二月,杨椒山与苏东坡生日那天,聚会作竟日之欢,因为杨、苏亦生在丙子年。

虽是同岁,荣枯不同。曹汝霖先是丧父,热孝中两个姨太太又下堂求去,最倒霉的是颜惠庆内阁中的交通总长,本来为吴佩孚管电报的高恩洪,以及财政总长董康与他作对,说他经手“西原借款”的账目不清楚,由吴佩孚压迫内阁下令通缉,不得不避往天津。如今事隔一年,通缉令尚未撤销,每次到北京来,都还要先托熟人“保驾”。

王克敏当然要帮他的忙,“撤销通缉的事,包在我身上。”他说,“至于其他,看谁来组阁,我再来想办法。”

“谢谢!不过两件事都不必。第一,我决不向武夫低头,看吴子玉能把我怎么样。第二,我现在孝服还没有满,而且时局如此,我也不想出来。”略停一下他又说,“叔鲁,若非你跟曹仲珊的交情不同,我都要劝你,另作打算。你看看,‘吴大头’那班人,真正把做官的脸都丢光了。”

王克敏一面打烟泡,一面倾听。到听完,烟泡也打好了,装在烟枪上递向曹汝霖。

“你自己来吧!我想戒烟,能忍住还是忍住。”

“戒烟是好事,我不劝你了。”王克敏一口气将一筒烟抽完,喝了两口热茶,方始答复曹汝霖的话。

“润田,我不瞒你,为娶阿凤,我扯的窟窿很大,不能不抓个缺在手里。这一层,你在芝老面前,要替我解释。”

“芝老”自是指段祺瑞。他的“武力统一”政策虽已破产,但军阀之中,比较起来还算他跟张作霖,心里还有“国家”,还有“百姓”。因此,政坛上一班有志之士,正在策动皖、奉两系与孙大元帅合作,倒直驱曹,重开新局。这一次曹汝霖到北京,便是受段祺瑞所托,来看看曹锟上台以后的政治气候。

“芝老对你相当关切。”曹汝霖试探着问,“这一次不论谁组阁,你必是蝉联的?”

“那也说不定。”王克敏答道,“民穷财尽,只靠发公债、向外国借钱过日子。这个财政总长,形同鸡肋,目前似乎没有人看在眼里,将来如何,就难说了。”

“你看会是谁来组阁?”

“吴大头总没份的了。颜骏人本来倒有点希望,不过经吴子玉一保,曹老四首先就有意见。此外,王聘老、汪伯老,都是可能的人选。”

他指的是王士珍、汪大燮。但此两人都不热衷,加以外有跋扈的吴佩孚,内有佞幸的李彦青,更不见得肯出山。曹汝霖心这样在想,却不肯说出来,因为看样子李彦青跟王克敏走得很近,说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

“冯焕章怎么样?”曹汝霖又问,“听说他跟直军处得不大好。”

一提起冯玉祥,在王克敏便生厌恶之心,认为他虚矫不近人情,像这种人,迟早必叛,实在不宜驻扎京师重地。

“此人是直系一患,我曾劝过曹仲珊,不如把他调得远远的。曹仲珊说,吴子玉主张把他摆在北京,有重兵监视,谅他不敢为非作歹。”王克敏又说,“现在军费困难,他那里每个月好几十万的协饷,负担很重。事实上他拿了钱去买军火,有枪有炮就不能没有人,他只管他扩充实力,不问国库负担得了负担不了,真是岂有此理。”他停了一下又说,“我预备改一个办法,取消他的协饷,看情形酌量补助。”

“他肯吗?”

“不肯也没有法子,反正我只认陆军部,不跟他打交道,他又其奈我何?”

其实天色将暮,主人留客小酌。曹汝霖因为另有约会告辞,李彦青却留了下来。就在上房的堂屋中开饭,小阿凤带着两个俊俏丫头,亲自招待,肴馔精洁,食器华贵,加上温柔周到的侍候,使得李彦青陶然欲醉了。

一面喝酒,一面少不得要谈正事。“三爷,”李彦青问,“你来干国务总理好不好?”

王克敏心中一跳,却不置可否,只望着小阿凤问:“你听见了没有?”

李彦青行六,小阿凤管他叫“六爷”,她笑着说:“请你再说一遍。”

李彦青发觉自己的话太突兀了,以致令人不能置信,便即说道:“是这么回事。现在国务总理还没有人,洛阳保了一个,大总统不愿意,我就说:‘何不让王总长来干?’大总统说,怕提出去碰钉子,面子不好看。小嫂子,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小阿凤不太懂,不过她的领悟力极高,想了一下,问的话还是在要害上:“碰谁的钉子?”

“自然是国会。”李彦青紧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三爷不妨在议员当中活动活动。”

“算了,算了!”王克敏摇着手说,“我惹不起他们。八百罗汉,一炷香一炷香烧到,那得多少钱?而况这一趟,把他们的胃口弄大了,本来一两百可以打发的,现在动辄千儿八百。有这个钱,我宁愿输给你,也不去塞狗洞。”

李彦青一听,大为扫兴。小阿凤便埋怨王克敏:“你看你,六爷一番好意,你叽里呱啦,倒了一箩筐的废话。”接着,便提起银酒壶为李彦青斟满了酒,然后举杯说道:“六爷,我陪你喝一杯。”

不说敬酒,却说“陪你喝一杯”,李彦青觉得格外中听,笑嘻嘻地举起杯来,连连说道:“谢谢,谢谢!”

“彦青,”王克敏等他干了酒以后说,“你看大总统的意思到底怎么样?”

“三爷是指内阁总理?”

“是啊。”

“听他的口气,还是老一辈儿的比较合适。新派人物,不大合他的口味。他说:‘那班在外国多年的,像颜总长、顾总长,他们说的话,我至多能懂一半,那多别扭?所以还是老派儿的人好。’”

“既然如此,我提一个人,你乘便探探大总统的口气看。”

“行!”李彦青问,“三爷,你说谁呢?”

“也是我们杭州人,论资格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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